宗祠之戰拍了整整二十五天。
這二十五天,是煎熬的二十五天,奮斗的二十五天,也是獲取的二十五天。
雖然過程非常疲累,但楊崢卻沒有怨言,反而覺得自己賺翻了。
多好的“培訓班”啊!
經過這樣的磨礪,未來還有什么苦吃不了,什么戲搞不定?
哪怕是再來一次,他也照樣心甘情愿。
隨著時光飛快地向前推進,秋意越發深沉了。
某個周末,一場可怕的暴風雨不期而至,將整個劇組都“淹”在度假村里,外界的情況也同樣夸張。受到積水的困擾,伙伴們哪兒都不能去,干脆集體睡覺!
“呼哈呼哈,呼…”
大家實在太累了,上上下下一片鼾聲。
早晨八點鐘左右,楊崢打著傘,蹚著沒過腳踝的雨水,往農貿市場走去。
他的體質遠超常人,恢復得快,醒了就不想再睡了。
之所以去向菜場,楊崢是想買一樣食材回來,自己做,好安撫一下饑渴的腸胃。這段日子過得辛苦,肚子里很缺油水,他嘴巴饞了。
農貿市場就在度假村附近,規模不大。
積水沒有并影響攤販們出工,他們多是本地的農戶,以販菜為生,偷懶可是件奢侈的事情。
楊崢直奔肉攤兒,眼睛里閃著精光。
“大爺您好,這個生豬頭多少錢一斤啊?”
“六塊五,小伙子,早晨剛殺的豬,很新鮮哦!”
“您給我稱稱,我要了。”
“好嘞…”
生豬頭比排骨或者里脊什么的都要便宜,價格在五到八塊之間,當然了,因為地域原因,也不排除有更貴的。
十四斤豬頭九十一,去掉一塊錢的零碎,楊崢攏共付了九十元。
提著豬頭肉,他又買些必備的香料,最后興沖沖地趕回度假村。
楊崢跟師傅借了廚房,馬上卷起袖子開搞。
——從前畢竟干過餐飲嘛,做做菜難不住他的。
收拾生鮮豬頭,第一步必須要褪去毛發。也就是脫毛。假如你吃肉吃得正過癮呢,忽然被硬邦邦的豬毛扎了嘴,那該多倒胃口。
針對這個環節,廚師們往往喜歡用噴槍吹烤,效果來得比較干脆。
而楊崢采取的法子更偏向于傳統。
先拿開水在豬頭上澆燙,再趁熱動手,用刀片一點一點的刮掉。
這個小工具是可以自制的,將剃須刀片一分為二,掰開,綁在筷子上就行了,特別的好用。
“嗤嗤嗤…”
楊崢眼神專注,動作輕柔,看上去就像是在“繡花”。
古人用“庖丁解牛”來形容刀工技藝的高超,楊崢剁豬頭同樣手法漂亮。
把豬頭臉部沖下,擺好,耳朵向前,拿起剔骨尖刀順著口條(舌頭)的兩側插入,推拉切割,分離掉組織的粘連處,然后掀起根部,將整根口條割斷取出。
接下來,換成大號的斬骨刀沿著中線劈砍,底部“哐哐”幾刀,調轉過來“哐哐”幾刀,難以收拾的豬頭便被他輕松地分成兩半。
挖豬腦,剔骨頭,去除淋巴、舌膜等多余的廢物組織,將凈肉切成小方塊…
楊崢繼續著分解功夫,整套過程行云流水,令人嘆為觀止。
以流水沖洗肉塊半個小時,去掉血污,把肉塊下進高腰大鍋,注水稍稍沒過。姜切片,蔥打節,先放入花雕酒、老冰糖、紅曲粉、綿白糖、醬油和咸鹽,再投入包括丁香、桂皮、白芷、茴香、甘草、陳皮…等十幾味香料和中草藥做的料包,一起共同燉煮…
剩下的,就交給時間來處理了。
豬頭肉是種常見食材,幾乎全國流行,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獨特的制作方法。
身為一名“前”廚師,楊崢的做法更偏向他們鴻泰當地。菜肴屬咸鮮口味,成品色澤紅亮,酥爛細嫩,受到淮揚風味的影響極大。
這道菜楊崢“演繹”過無數次,自然駕輕就熟。
最先發現楊崢不在房間的,是男三號張元啟。
張元啟老師年紀大點兒,覺少,起得也挺早。劇組生活雖說非常忙碌,可偶爾也有清閑的時候,一旦閑下來了,他總喜歡找人擺擺象棋。
某天,張老師無意中和楊崢切磋過一盤,從此之后,他就“盯”上了這個小青年,沒事總愛拉著他玩兒。
為什么呢?
張老師的水平很一般,而楊崢的棋藝卻更臭,僅限于知道規則的那種。
想想看,欺負渣渣多痛快呀,又過癮,又不費腦子…我先讓你一匹馬,再讓你車馬炮,哈哈哈,爽…
今天拍不了戲,張老師拎著裝備去敲門,結果楊崢不在,很失望,馬上便掏出手機詢問。
“喂,小楊,你擱哪兒呢?什么?廚房?好!千萬別跑啊…我就到!”
“跑?我跑啥?”
“你難道不怕我?”
“呃…”
幾分鐘之后,一老一小開始坐著下棋,身邊還看著那鍋肉。
“真香啊!什么時候才能好?”
張老師連連抽動鼻子,精神不太集中。
“三個小時大火,兩個小時微火,咱們要想吃上,起碼也得等到下午兩點。”
張老師失望透頂,嘆氣道:“那成,我忍一忍。中午就不跟他們一塊吃大鍋飯了,好菜不怕晚。”
楊崢道:“別,您還是來點兒東西墊墊,防止傷到腸胃。肉我給您留著,晚上也可以吃的。”
張老師大搖其頭,“晚上?我怕到那個時候連渣都不剩…”
時間一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去,廚房里出現了一幕奇景!
文戲導演“彌勒佛”馬勝利!
武戲導演高大路!
雙料影帝“冰山”蘇鐵!
這三位重量級人物,連同著張元啟老師四個,竟然把廚房包圍了!所有敢露面的其他演員一律給轟走!
“呼哧呼哧…”
“香!”
“哎呀呀!”
“這味兒香得濃郁,也香得純粹,有點像我們小時候做的豬肉,一家人吃飯,滿村都能聞到…”
馬導演咽了口唾沫,抓耳撓腮的:“楊崢,還沒好嗎?還沒好嗎?”
楊崢莞爾道:“您再等等,早得很呢。”
馬導演搓搓胖手,重重嘆氣,來回地繞著圈子。
更搞笑的事情發生了!
一直喜怒不形于色,永遠冷冰冰的蘇鐵影帝,居然眼巴巴地蹲在鍋臺邊,開始張嘴唱歌了!
“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