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如山帶人急忙趕到后山蔡鴻春的小院。
這是他唯一活命的機會。
盡管所有事情都是董家兄弟做下的,他并沒有搶奪錢家貨物,更沒有打傷錢如水…
但是,這些重要嗎?
董龍晉級宗師后,一直牛逼轟轟的,他這個寨主連說句硬話都要拉著一堆手下壯膽。
哪怕董龍不把他這個寨主放在眼里,哪怕他一次次搬出白帝城試圖讓董龍忌憚,但他也曉得,董龍真要把他給殺了,白帝城十有仈Jiǔ也不過事順水推舟,讓董龍接任寨主。
或許會有所懲罰,但代價必定不大,象征意義多過實際意義。
這就是宗師高手的分量。
江湖之中,是非對錯都是靠拳頭來說話。
遠比他牛比的董龍都利利索索的跪了,他肯定連個添頭都算不上。
唯一的機會,就是表現出自己的價值,做條舔狗,舔的夠快、夠準、夠到位。
至于尊嚴,一個水匪哪敢向大俠要尊嚴!
“這是怎么回事?”
看著院子門口臉色黑青、七竅流血、倒斃在地的水匪守衛,鐵如山只覺得一股冰冰涼的氣息從尾椎骨直沖腦門。
“那王八蛋跑了!”
鐵如山瞬間反應過來,手腳冰涼,口中狠厲的話語都帶著顫音,
“快…快給~我追~!”
前山,蔡鴻春肯定是不敢去的,那里守衛眾多,又有宗師堵門,他沒有自投羅網的可能。
一群人順著山后唯一的一條下山偏僻小路追了過去。
一路上都是中毒倒斃的水匪守衛。
鐵如山恨恨道,“王八蛋,等抓到你,一定把你撥皮抽筋!”
“寨主,他在那里!”
一個頭領突然指著對面山腳下喊道。
鐵如山順著方向看去。
只見遠處樹下灌木叢中似有人影晃動,若不是居高臨下、眼力夠勁,幾乎發現不了。
“快追!”
說著,鐵如山當先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鐵如山身為一流后期高手,也是響當當的綠林人物,在宗師面前雖然不夠看,但是在江湖上,那也是雄霸一方的綠林豪強。
八角寨身處數州交界,又依長江水道,沒幾把刷子哪里鎮得住場子。
而那蔡鴻春不過剛剛打通任督二脈,在一流后期的鐵如山眼里,同樣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若不是蔡鴻春關乎到自己的性命,鐵如山可不會自降身份來抓一個小角色。
蔡鴻春修為太低,輕功也不咋地,沒過多長時間就被鐵如山追了上來。
鐵如山凌空揮刀一劈,一道刀氣破空而出,直接切斷攔路的數棵大樹,將對方劈到在地。
鐵如山力道拿捏的很準,清楚這一刀能重傷對方,卻又不會傷及對方性命。
因為不清楚李衍要抓蔡鴻春的目的,也不敢直接殺死蔡鴻春,只能先將對方重傷了,防止逃跑。
“嗖”、“嗖”、“嗖”!
身后幾個擅長輕功的八角寨頭領速度也不慢,連滾帶爬的追了上來。
甚至還有輕功施展的太過忘我的,鞋子掛在樹梢沒跟著來都不曉得。
幾人趕到地方,不等鐵如山吩咐,直接就圍攏了上去。
蔡鴻春天一教弟子,天一教又擅長毒物,他們不敢大意。
小心翼翼的清除著滿地爬的毒蟲,走到重傷伏在地上的蔡鴻春跟前,將對方抓起。
這一看,眾人同時一驚,“寨主,這不是蔡鴻春,這是他爹!”
“什么?”
鐵如山聞言,又驚出了一身冷汗,剛被內力蒸干的衣服又濕透了。
身子一縱,從樹頂落下,一把抓過那被手下提在手里的人。
轉過腦袋一看,可不是蔡鴻春他爹咋滴!
再看衣服,分明就是蔡鴻春的。
“那王八蛋,居然拿他老子做誘餌!”
鐵如山怒吼!
將蔡父往地上一丟,
“給我問出他兒子的下落!”
有擅長技術活的山寨頭領立刻上前,抓住蔡父正要施展酷刑,卻見蔡父口中吐出一口黑血,腦袋一歪,斷了氣。
“寨主,這…這可不是我殺的!”
那頭領頭上汗涔涔地往下落,不敢去看鐵如山的眼睛。
“老子不瞎,看的出他是自殺的,趕緊TM的給我去找!去找!”
鐵如山大吼!
眾頭領聞言,急忙如鳥獸般散開,沿著來路分散找向蔡鴻春可能藏匿的方向。
八角寨前。
錢卜鐸道,“李哥,趙師傅,那鐵如山這么久還沒有將蔡鴻春抓過來,他不會逃跑了吧?”
趙平安笑道,“他不會逃也不敢逃的!鐵如山這人行事素來膽小謹慎,又能知機明勢。李少俠并未流露出要殺他的意思,他不會丟下八角寨這么大的基業不要的,那樣的話,白帝城也不會放過他。”
李衍卻是眉頭微微一皺,不會是遇到狗血了吧?
依照故事里慣有的套路——那蔡鴻春肯定逃了!
蔡鴻春,一個實力低微的二五仔,一個本來無關緊要的配角,依靠不下于主角(錢卜鐸)的各種運氣,漸漸混成最大的反派,呼風化雨、叱咤江湖,就為了給主角(錢卜鐸)充當磨刀石。
李衍看看身旁的氣運之子——錢卜鐸,捋了捋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狗屁倒灶),覺得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錢家密室曾被蔡家攻破過,里面有關桃花林陣法的密函也被盜走,天一教之所以破壞桃花林就與此有關。
這說明,那蔡鴻春肯定還掌握著桃花林下藏有五行石的秘密。
如果有一天,他卷土回來,為了圖謀桃林秘寶,為了報喪家之仇,與錢卜鐸之間再起波瀾,妥妥的反派主角定位。
李衍瞬間就在腦海里幫兩人依據起點套路安排了一出大戲。
“李哥,他們來了!”錢卜鐸望著寨子里走出來的個個灰頭土臉的八角寨水匪,臉上奇怪。
口中說道,“那被提著的就是蔡鴻春吧!”
李衍搖了搖頭,清空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這是小說看多了,后遺癥,現實哪有那么多狗血!就算真跑了,一個小紈绔又能怎么滴!”
望著被鐵如山提著的蔡鴻春,李衍如是想道。
鐵如山快走兩步,將手里提著的人扔在地上,那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錢卜鐸神色一怔道,“你們已經把他殺了?”
鐵如山陪著笑臉說道,“錢少俠,這不是蔡鴻春,這是他爹!蔡洪春這家伙狼心狗肺,用他爹做誘餌,自己卻趁機逃跑了…而且,這姓蔡的是自殺,不是我們殺的。”
對著錢卜鐸,鐵如山也將姿態放到了最低。
這是大佬的小伙伴,同樣等同于大佬,而且大佬此次就是為錢家出頭,若是能應付過這位大佬的小伙伴,大佬必然也不會趕盡殺絕。
錢卜鐸轉頭看向李衍和趙平安。
趙平安走向前去,查看了一番,“確實是蔡父,是自殺!”
鐵如山又道,“李大俠見諒,那蔡鴻春陰險狡詐,提前逃了,在下無能,一時尋不到他。不過,李大俠請放心,鐵某一定會加緊搜尋,傳訊長江兩岸綠林朋友幫忙,一定將他抓來送到錢少俠府上。”
鐵如山深施一禮。
“呵呵!”
李衍干呵兩聲,心里滿是郁悶。
“你大爺的,烏鴉嘴,居然真有狗血!”
鐵如山以為李衍不滿,趕緊又道,“這次錢府貨物被搶雖然都是董家兄弟干的,但是鐵某作為寨主管教不力,讓他們破壞了八角寨與錢府的親密關系。鐵某愿意加倍補償,還有那蔡鴻春獻給董家兄弟的財貨,也一并賠償給錢少俠…”
錢卜鐸驚喜道,“當真?”
“千真萬確!”
錢卜鐸扭頭看向李衍,等他做決定,他清楚這一切是誰帶來的。
李衍望著目含希冀的錢卜鐸,心里清楚,錢卜鐸并不是在乎那些財貨,而是想通過要回貨物并獲得補償,從而在錢父面前證明自己的能力,以求以后能獲得更大的自由的權利。
笑著點了點頭。
鐵如山忙道,“多謝李大俠,多謝錢少俠!”
李衍道,“不用謝我,要謝就謝那土龍澤旁小鎮子里的江湖人吧!據說你做事從來沒有趕盡殺絕過,更沒有殘害過普通百姓,比董家兄弟名聲要好。但我不相信你真的是白蓮花,只不過我現在也找不到理由對你趕盡殺絕。現在給你個機會…把你寨子上了緝惡司通緝令的家伙都給我送到緝惡司去,我就放你一馬!”
“這…”
鐵如山頓時懵逼,他們可是水匪,哪有自己送自己人去緝惡司的。
那些不會武功的普通百姓,他自然是沒那臉皮去欺負的。
一個一流修為的高手若是殺害普通百姓,傳出去和地痞流氓混混有什么區別,他做不出來。
但八角寨中可是有不少這樣不要臉皮的貨色。
一窩水匪,還能指望他們有什么覺悟?
上了緝惡司通緝令的光是頭領級別就有三個。
一個是他的人,兩個是董龍的人。
現在董龍死了,自然全是他的人。
若是把這三個頭領加上其余一些頭目全都送到緝惡司,八角寨的總體實力因為董家兄弟的死亡打了五折后還得再打個七折。
生生只能剩下原有實力的三分之一多一些。
“哦呦,我可是非常期待你不同意的。”李衍笑呵呵的望著鐵如山。
隨后,轉過身,招呼錢卜鐸和趙平安離開。
鐵如山臉上神色不斷變幻,最終一咬牙,回身一刀劈在了身后一個頭領的身上。
趁眾頭領驚愕之中,連續兩刀,將另外兩個也打倒在地。
“寨主,你…”
“寨主饒命!”
“鐵如山,你敢如此亂來,毀了八角寨,白帝城必定饒不過你!”
鐵如山臉色猙獰道,“要怪就怪你們自己吧!誰讓你們運氣不好呢!誰讓你們濫殺百姓呢!我是無所謂,我水匪頭子,哪管你們殺不殺百姓…可TM現在因為你們濫殺百姓連累老子了,那就不要怪我咯!”
轉頭吩咐道,
“把他們綁起來,還有那些上了懸賞令的小頭目全都綁了!別怪寨主我心狠,他們不進緝惡司,你我都得見閻王!”
余下頭領不敢怠慢,紛紛出手,擒拿剩下的頭目。
“寨主,還有一些殺過百姓的嘍啰怎么辦…”
一個頭領過來問道。
“你TM說怎么辦?你都問出來了,我還能怎么辦?全都殺了!他們連上懸賞令的資格都沒有,難道你還想送去緝惡司,說他們要自首嗎?還TM嫌不夠丟人?”
鐵如山氣極,若不是山寨實力大損,頭領已經不多了,真想把這個傻鳥一刀砍死!
“傻鳥,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嘍啰TM也不好招啊!”
本想裝傻偷偷保住那些小嘍啰,現在被捅破,也只能一起殺了。
聽著背后山寨的喊殺聲,錢卜鐸道,“那鐵如山真的在殺自己人!”
趙平安笑道,“他不敢不聽李少俠的話的…”
錢卜鐸羨慕道,”不知道我什么時候也能像李哥這么威風就好了!”
李衍道,“你現在就可以,一流高手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厲害人物,尤其你還這么年輕!”
“別人夸我年輕也就罷了,李哥你說我年輕,我怎么覺得不像好話!”
錢卜鐸一臉郁悶。
“哈哈!”
李衍,趙平安一起大笑。
又走了一段路,李衍對兩人說道,你們先去那個鎮子等我,我去去就來。
說著,縱身下馬,交代龍子跟著兩人,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錢卜鐸望著李衍消失的背影,一臉羨慕,“我什么時候才能像李哥這么瀟灑,來去如風、縹緲無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轉頭對趙平安道,“趙師傅,你說我爹他這次會同意我出去行走江湖嗎?我現在已經是一流高手了,修為比他還高,他應該會答應吧!”
趙平安道,“這事還得問過老爺才能知道。不過,老爺也是為了你好…外面江湖上打打殺殺亂的很,少爺你也看到那天一教如何行事的,江湖上這種邪惡手段的家伙多的很,不是武功高就能行的。”
想了想又道,“除非高到李少俠那種程度!”
錢卜鐸臉一垮,“趙師傅,你莫不是在騙我?我聽說那五大派的弟子只要打通任督二脈就能獨自闖蕩江湖了!”
“只要?”
趙平安嘴一咧,這話扎心了。
打通任督二脈是什么低級要求嗎?
還…只要?
趙平安嘆口氣,道,
“五大派有很多弟子,但老爺卻只有你一個兒子…他經不起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