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陽并沒有懷疑朱劍秋的推測,朱軍師既然說出口,那必然已經是確準無疑的判斷。
只是這樣的結論簡直比純陽再多出來幾個宗師高手還讓曹雪陽吃驚。
朱劍秋搖搖頭,笑著道,
“陸一掌與這李衍先后出現,又都有宗師實力,先在揚州對陣惡人谷,又在巴陵對上這這天一教。若他們真是純陽隱秘培養的高手,斷不可能如此暴露的。所以純陽宮出現一個天賦絕頂的奇才的可能才是最大的。再加上陸一掌這個名字分明就是胡謅的,反倒是十七歲的李衍更符合可能…”
曹雪陽驚嘆道,
“十七歲的宗師中期…在三大惡人聯手之下擊殺乾坤錘忽而默,而后又在雪魔王遺風和寒鴉、不滅煙的聯手之下逃出去,這個實力就算比起純陽宮李掌門也不遑多讓了!”
朱劍秋點點頭,眼中也滿是好奇、驚艷之色,“純陽宮是我們中原正道大派,能有這么一位高手,對江湖來說也是大好事。”
“那紫虛子祁真人為了尋找陸一掌在揚州與寒鴉陶寒亭可是大戰了幾場,沒想到這位陸大俠居然又化身李少俠在這巴陵出現。難道那祁真人只是在揚州故布疑陣?”
朱劍秋道,“看這位李少俠在巴陵的行事,獨來獨往、任俠不羈,只靠一己之力對付那天一教。若是能與巴陵江湖相攜,以他的實力修為恐怕天一教的事已經解決了,那還用得著他自己一個人天南地北的跑!”
說著,朱劍秋搖頭失笑,“這也是我認定那陸一掌才是假身的原因。看他這行事風格,分明就是一個初出茅廬、滿心俠義、以除惡為己任卻又不牽累旁人的楞頭小子。與我們天策府那些初次獲準獨自行俠的弟子何其相像!我估摸著,他必定是認為自己闖蕩江湖,又有能力應對,根本沒有將自己行蹤知會門派的意識。”
曹雪陽笑道,
“那我們需要傳信純陽宮,知會李掌門一聲嗎?”
朱劍秋道,“既然遇到了,稍后對付那天一教還得需要李少俠襄助,自然是要向李掌門通傳一聲。”
正在這時,一名天策弟子快步走進來,
“見過軍師、將軍!”
曹雪陽道,
“那天一教如今到了何處?”
“他們從連江山東麓出,繞道八角山下,已經到了巴陵城東南數十里外,看方向,似是奔著那桃花林去的。”
天策弟子稟報道。
曹雪陽聞言,看向朱劍秋,“軍師,這桃花林…”
她卻是想起這朱劍秋本就是沖著桃花林才來的巴陵,現在天一教也去了那里,難道那桃花林有什么隱秘不成?
朱劍秋沉吟片刻,說道,“據剛剛樓總捕所說的情報,天一教在煉制毒人的時候需要用到地脈之力,李少俠也是以此來尋找天一教據點所在。那天一教的邪惡手段必定與地脈有很大關系。”
朱劍秋想了想,又繼續道,“還有那能讓毒人保持常人外貌的五行靈液!傳聞那巴陵桃花林之下曾有高人布置有厲害陣法,聚攏地氣和靈氣,所以才會有常開不敗的桃花林。陣法存在多年,若是其中有凝聚五行靈液的法門在,桃花林下必定會有許多五行靈液…天一教,很可能是沖著這個來的。”
曹雪陽道,“既然如此,我們就盡快趕去桃花林,阻攔那天一教,若是被他們得逞,必定危害更大。”
曹雪陽想起天一教的大毒尸,雖然論實力比不上真正的宗師中期高手,但是單論防御和攻擊已經不下于宗師中期的高手,天一教連這樣的怪物都能煉制出來,若被他們達成目的,誰知道能造成多大禍患。
朱劍秋向那天策弟子問道,“可有純陽李少俠的消息?”
天策弟子道,“并無!”
朱劍秋對曹雪陽道,“既然李少俠現在無法趕回,我們還需有一個妥善的對策才行,那毒獸的實力不可小覷!”
曹雪陽肅然道,“軍師放心!那毒獸雖然是宗師中期境界,但畢竟神智不足,空有境界實力,不足為慮。在山里不便騎戰,如今到了平地,雪陽有信心對付得了那個毒獸!”
朱劍秋點點頭道,“毒獸不可怕,那個天一教宗師也不是將軍對手,但是兩者合在一起,互補長短,卻能發揮出宗師中期的實力,將軍卻不能大意。”
曹雪陽想到那毒獸的氣場,本來只是空有壓力,和天一教宗師的氣場互補后卻憑空多了許多屬性,說道,“軍師的意思是…分而擊之?”
朱劍秋點點頭,道,“不錯!”
桃花林中。
相云邊走邊觀察桃花林各處的脈絡氣息。
只見桃花林上空氣機糾纏,卻又錯落有致、排度森嚴,心知是有高明陣法布在桃花林中。
觀看良久,只勉強看通氣機走勢,對陣法奧妙卻不得其門徑。
“中原果然處處臥虎藏龍!本以為得了那傳承,我的陣法造詣已經不落于人,沒想到在察脈觀氣之術配合下,也摸不準陣法走勢…還得再練啊!”
相云心中想著,又轉頭看了一眼錢卜鐸頭上濃厚的氣運,“陣法也就罷了,這察脈觀氣之術晾這中原也沒幾人能掌握,這卻是我尋找氣運之子的倚仗所在。”
說話間,一行人走到了上次大戰的地方。
戰場已經被清理干凈,毀壞死亡的桃樹也已經被刨除,重新移栽了新的桃樹。
新的桃樹與舊桃樹體型、身高大致相似,但是從樹干上就能看出缺少一種滄桑、厚重的味道。
錢卜鐸道,“這些桃樹是從其余地方移栽過來的,不是桃花林的桃樹。不過說也奇怪,這外來的桃樹只要移栽進來,就會慢慢變得和這里的桃樹沒什么兩樣。現在還有些區別,再過一段時間,就分辨不出來了!”
蝶兒清脆的聲音響起,“這桃花林里這么神奇嗎?”
錢卜鐸忙道,“那是自然!以前也有被毀壞的桃樹,就是這樣補充的。蝶兒姑娘,你看,這樹上的花芽…剛移來不久,就要開出桃花了。”
錢卜鐸指著新移栽的桃樹枝干上的花芽,獻寶似的對蝶兒說道,
“現在外面可是早就過了桃花的花期了!”
“果然是這樣子!”
蝶兒看著那樹上新出的花芽,滿臉驚奇。
錢卜鐸滿臉笑容,“就說是吧!”
相云道,“看來是我班門弄斧了,這桃花林既然如此神妙,能夠自己修復,我也就幫不上什么忙了…”
“前輩客氣了!”
一行人以步當車,就在這桃花林中游玩起來。
錢卜鐸一邊走一邊介紹這桃花林的景色。
同是桃花,也有不同。
何處妖艷、何處清淡、何處典雅、何處濃香、何處清貴…
不一而足。
蝶兒一邊聽錢卜鐸描述,一邊對比著各處不同的桃花,不時詢問幾句,倒是與錢卜鐸相談甚歡。
相云卻沒有關注兩個小孩子的交談,一邊聽著錢卜鐸介紹的桃花林情況,一邊用她的察脈觀氣之術配合陣法知識,試圖參悟這桃花林下陣法的奧妙,以求得自己陣法水平的長進。
桃花林長九里、寬九里。
三里不同色,三里不同香,三里不同味。
相云時而縱上桃樹枝頭遠望花景,時而仰頭在旁人不可見之處查看那糾纏交融的氣機。
錢卜鐸和蝶兒見她沉思打量,便也不去打擾她。
相云駐足停步,仰頭觀望許久。
最后,終于被她看出些許端倪。
桃花林上空,有尋常之人看不見的氣息,相云抽絲剝繭,慢慢理清脈絡,摒除繁瑣干擾,將陣法概況抽了出來。
“居然是九宮陣!”
相云心中暗道,“可是這九宮陣怎么會如此繁復變化無窮。”
天上的云氣去除掉雜亂變化之后分明是九宮陣型無疑。
坎、坤、震、巽、乾、兌、艮、離等八卦宮圍繞中宮依次排列。
相云也已經將各方位卦型一一對照,絕不會看錯。
這桃花林的陣法就是以九宮陣為基礎。
“如此復雜的九宮陣法,以我的陣法水平也只能看到這一步了,剩下的奧妙變化就不是我能參悟得了。”
相云心中微微一嘆,“若是能悟得其中奧妙,在族中擺下此陣,未必沒有可能誕生出我塔納自己的氣運之子。”
陣法的奧妙雖然參悟不出,但相云憑借觀氣之法知道了這陣法的大致效果。
“引地脈以聚勢,合靈氣以養身!果真是福地啊!”
相云卻是始終認為錢卜鐸的氣運濃厚與這聚攏地氣、靈氣的陣法有關。
要不然那聚攏來的大把地氣、靈氣都去哪里了?
地下地氣雖厚卻也只是略厚,
天上靈氣雖濃卻也只是略濃。
難道還會有其他答案嗎?
陣法大師相云憑借起因與結果順利推斷出了過程。
突然,桃花林上空的陣法氣息一陣劇烈晃動,相云連忙抬頭去看。
只見東面的“震宮”和東南方位的“巽宮”一陣劇烈搖晃,抖動不已。
“有人在破壞陣法!”相云愕然。
“婆婆,你說什么?”蝶兒聽到相云的驚呼,出聲問道。
“有人在破壞這桃花林的陣法!”相云又重復了一遍,深色凝重——她想起來那天一教對桃花林的圖謀。
錢卜鐸一愣,“破壞陣法?前輩的意思是有人在毀壞桃花林嗎?”
“不錯,就在東面和東南方向!”相云道。
“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膽?”
錢卜鐸怒道,轉身對相云道,“前輩和蝶兒姑娘請稍待,卜鐸去去就來。”
說著,就要帶人去東面桃林查看。
突然,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彷如地動山搖。
桃樹上的桃花都顫了幾顫,落下許多花瓣。
“趙師傅,我們走!”
看著錢卜鐸帶著客卿、護院往那邊趕去,相云道,“我們也去!”
桃花林雖大,對于有輕功的江湖人來說,也只是片刻就到。
來到桃花林東部,入目就看到遠處一大片綠色的毒霧漂浮在桃花林中,凡是被霧氣籠罩的桃花全都枯萎掉落。
錢卜鐸怒道,“這是天一教的手段!”
他聽李衍說起過,那天一教不但擅長用毒,就連據點駐地都是籠罩著綠色的毒霧,看到綠色毒霧的一瞬間,他就想到了天一教。
“好大的膽子,還敢再來!”
錢卜鐸怒急。
算起來,他都被天一教重傷兩次了,可謂是仇深似海,捏起雙拳就要往上沖。
“少俠且慢,那不是天一教的毒霧,是天一教宗師高手的毒性氣場。”
相云急忙攔住錢卜鐸。
“氣場?”
“不錯!”
相云凝神皺眉,塔納與天一教大戰多次,對天一教自然非常熟悉。
這必定是天一教宗師來了。
“快走,先避開這里!”
“哈哈哈…想走?”
一陣張狂陰森的笑聲遠處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道,“沒想到你們這些塔納的家伙居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隨著聲音,兩個身影從遠處快速躍來。
隨著他們到來,那綠色的毒霧也隨之而來。
“果然是氣場!”錢卜鐸緊了緊藏在袖中的氣劍,“也不知能不能比得過李哥的純陽氣劍,只比范圍的話,對方就差遠了。”
那躍動的身影其中一個原本是伏在地上,跳起來后眾人才發現,那是一個身長足有三丈的怪獸。
“大毒尸!?快走!”
相云急道。
來人正是金長老和大毒尸,至于其他天一教弟子,則在大毒尸刨出的坑里開挖,尋找五行石靈液。
見這些人要跑,金長老冷笑一聲,揮手就是一個蜘蛛丟出來。
蜘蛛迎風就漲,瞬間變得老大。
張嘴就是一連串的蛛絲,向眾人捆縛而來。
“你們先走!”
相云二話不說,就放出了傀儡獸騰蛇。
她要攔上一攔,為其余人爭取時間。
雖然她知道在宗師面前逃走的希望不大,但她相信以那錢卜鐸的濃厚氣運一定能化險為夷的。
“前輩,我來幫你!”
錢卜鐸說著,抽出了氣劍,握在手中。
相云怒道,“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你快帶蝶兒先走!”
“哈哈!爭什么先后呢?都不要走了,等我把你們練成毒人,還能好好在一起…嘖,忘記了,你們塔納人連制成毒人都用出都沒有了!那就乖乖去死吧!”
金長老張狂大笑著。
看到傀儡獸居然能同自己的蜘蛛戰個不相上下,金長老抬手一抓,指尖黑色流光繚繞著朝眾人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