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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七章 柔柔弱弱韓玉茹

  靈湖峰是太丘山的第二座側峰,以往山體里面只存在著一條殘缺的靈脈,靈氣稀薄。

  不過就在前些年,李家在族長李長青的主持下,往山峰里面移植了一條新的靈脈。

  雖然移植過后,靈湖峰上的靈脈還是只有一階下品,但比起之前來說靈氣確實要濃郁了一些。

  現在李家已經在上面開辟了零星的幾個修士洞府,以及種植了一些低階的靈桃樹。

  靈桃樹的種子是得自于太丘山山頂的那棵三階靈桃樹,李玄罡在界源空間里面也種了一棵。

  一個薄霧籠罩的清晨,一身素色衣衫的韓玉茹從洞府中出來,伸了伸懶腰,隨即才緩步往山下走去。

  自從靈湖峰上的一階靈脈可以使用了之后,她便從太丘山上搬到了靈湖峰,還在善功堂接取了照顧靈桃樹的任務。

  也不知道她是為了靈桃樹搬得洞府,還是為了洞府才選擇的照顧靈桃樹。

  不論怎樣,她的修煉生活算是在靈湖峰上安定了下來,除了日常的修煉之外,她就是去丹峰煉制丹藥,或者是扛著一把不大不小的玉鋤去照顧那些靈桃樹。

  新進山的一些玉字輩族人經常可以在靈湖峰上看見她,每次見到之后也很恭敬,都行禮喚一聲:韓客卿。

  韓客卿與大哥李玉衡的關系極好,聽說與已經是筑基修為的九叔關系也不錯。

  大多數的玉字輩族人并不知道韓玉茹的來歷,在他們進山之時,韓玉茹就已經在山上。

  整個太丘山不姓李的修士不多,除開韓玉茹之外,也還有一些與李家的族人結為道侶的外姓修士。

  但韓玉茹和她們又有點不一樣,她是整個太丘山唯一一個沒有進入族譜的修士。

  這樣一想,還有點尷尬!

  當近些年一直掌管家族俗物的李長季也開始覺得有些尷尬時,這件事情就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李長季將已經煉氣八層修為的李玉衡叫上了山頂,同他說了一些話,等李玉衡微笑著拱手離去之時,李長季才從他身上移會目光,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靈湖峰。

  當陽光露出云層,將靈湖峰上的薄霧驅散,使整個山峰都變的暖洋洋的,韓玉茹此時已經結束了照顧靈桃樹的任務,正往著靈湖峰峰頂的那處湖泊走去。

  除開照顧靈桃樹之外,她這么多年來,還一直照看著峰頂種植的那些冰心蓮。

  靈湖峰在遷移了一條靈脈過后,山體變的大了一些,連帶著峰頂的這片湖泊也擴大了些許。

  擴大的水域,充足的靈氣,使李家種植冰心蓮的規模也增長了。

  此時,韓玉茹走上架在湖泊上的木橋之上,兩旁已經被冰心蓮所圍滿。

  一朵朵藍色的蓮花開的正繁,看上去清清爽爽,晶瑩剔透。

  木橋一直延伸到湖泊的中央,盡頭處蓋了一個小小的亭子,這里也是最后一片冰心蓮的生長之地。

  韓玉茹按照慣例檢查了每一株冰心蓮的生長情況后,便在擺放在亭子內的一把木椅上坐了下來。

  安安靜靜的欣賞著這湖光水色!

  不知何時,她身旁的一把木椅上也出現了一個身影。

  這道身影慵慵懶懶的,看起來絲毫沒有活力,連蔓延出去的目光都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韓玉茹轉過頭,看著這名有可能是太丘李家數百年來最有天賦的族人,開口問道:

  “玉衡今日怎么有空到這里來,我聽說你最近在打理藏書閣的事!”

  李玉衡隨手將手中一塊風干的妖獸肉扔到湖里,下一刻就被一顆從湖里突然冒出來的巨大猙獰的頭顱給咬住。

  玄龜很高興,它最喜歡李玉衡了,每次一見到他自己就很高興,似乎對方能聽懂自己所有的心意。

  于是,它將自己的身軀從湖中顯露出來,然后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雙爪趴在那座亭子的邊上,等著李玉衡的下一次投食。

  不過這一次它有些失望,因為李玉衡沒有再像往常一樣,立即從儲物袋中取出更多的食物,而是轉過頭和那名女修說話。

  玄龜也喜歡這名女修,雖然沒有對李玉衡那么喜歡,但至少比其他那些穿著黑色玄服的人類修士要喜歡。

  那些穿著相同衣衫的人就只會恐嚇他,特別是將他抓到這里來的那個。

  這頭玄龜知道:“韓玉茹對自己也是極好的,雖然常常弄不懂自己的意思,但也會給自己食物,還有和自己聊天。”

  “雖然聊著聊著就會聊到那段自己很不愿意回憶的那一段經歷上面。”

  “嗯不聊那段經歷的韓玉茹,自己還是很喜歡的!”

  玄龜這樣想著,同時眼巴巴的等著李玉衡的下一塊妖獸肉。

  “那些事情很簡單,花不了多少時間!”

  “哦!這樣啊!”

  過往很多時間,他們都這樣聊天。聊修為、聊任務、聊太丘山的變化。有時候,也會將話題扯到離這里很遠的離蒙島上去。

  說了一會閑話,李玉衡看著有些漫不經心的繼續說道:

  “今日八叔公找了我一趟,是關于你的事!”

  雖然李玉衡說的漫不經心,卻讓韓玉茹有些緊張起來,她并不愚笨,自然知道李長季的意思。

  見她有些惶恐,李玉衡輕笑了一聲,接著說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無非是八叔公覺得你應該入族譜了!”

  入太丘山李家的族譜只有兩種情況,要么有著李家的血脈,要么能為李家延續血脈。

  韓玉茹不姓李,自然就只能是第二種情況。

  她沉默了片刻,往湖面的盡頭看去,隨后又低了低頭。

  李玉衡也不催她回答,只是用腳去逗弄趴在亭子邊上的那頭玄龜,似乎在他眼中,對方并不是一頭三階中品的可怕妖獸!

  良久,韓玉茹充終于開口說話了:

  “如果不入的話,會有什么后果?”

  李玉衡似乎已經猜到過這個回答,他微微笑了笑,說道:

  “恐怕你就得離開太丘山了,但你知道家族的太多事情,如十七叔公這樣的筑基長老不會讓你活下去,嗯我猜想你在走出天河地域之前,應該就會被追上來的族人給擊斃在一片野地。”

  這種情況很恐怖,但李玉衡卻說得很自然,聽他的語氣,就好像是在說一件無光緊要的小事。

  這種結果韓玉茹自己也知道,于是她接著沉默了,低下頭去,漂亮的臉蛋掩藏在了垂下的發絲之間。

  “其實此事很好解決,玄字輩的族人中,有不少都和韓客卿你很合適!”

  韓玉茹抿著嘴,眼中有一絲糾結,等她再次望向李玉衡時,眼中已經開始有了一層霧氣。

  李玉衡并不在意,他只是說道:

  “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恰好韓客卿你不就喜歡九叔嗎?”

  此話一出,韓玉茹立即愣了愣,大大的眼睛里充滿了驚異的情緒,一臉的不敢置信。此事她從未和任何人表露過,怎么李玉衡會知道。

  喜歡人這件事是藏不住的,就算你心中不想,口中不說,也還是會從你的眼睛里溢出來。

  待得久了,總會被旁人所察覺到!

  李玉衡很聰明,韓玉茹太過單純,因此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見此事被戳穿,韓玉茹經過最開始驚異之后,便坦然的接受了這個情況。

  她用白皙修長的手指捋了捋自己的鬢發,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開口說道:

  “玉衡你這么聰慧,我早該想到瞞不過你。”聲音恬靜平和,其中還有一絲很小很小的喜悅。

  接著她就站起身,走了幾步,在亭子的圍欄上趴著,不知道是在對自己說著,還是在對李玉衡說著:

  “我知道我自己的性子太過柔弱,實在是不適合修行。但沒辦法,很小的時候兄長就將我引了進來。他給我提供庇護,給我提供他能給予的一切,我...我不想讓他失望!”

  “我小時候在一座凡人城鎮里待過一段時間,當然那里和西錦城或者是豫章城都不能比,那里并沒有修士提供庇護。因此常常還會受到妖獸的威脅。但大多數時候是寧靜的,那時我上書院,識字讀經,上不熱鬧也不冷清的街道買些稀里糊涂的小玩意。我知道城里的每一家都會在差不多的時間冒起炊煙。當炊煙把整座小城都浸透的時候,空氣中就開始彌漫了一種淡淡的煙火氣,有時候還可以聞見里面的食物味道。”

  說到這里,韓玉茹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笑容,臉上也開始出現一種別樣的神采,那是憧憬。

  “至今為止,那都是我最美好的一段回憶。”

  韓玉茹將身子轉過來,看著李玉衡說道:

  “說出來玉衡你可能不會相信,其實我對于修為、境界、實力、機緣、長生興趣都不大,反而對于那些凡人的日常生活很仰慕。”

  “我想把生活過成自己想要的樣子,日出而作,日出而息,終日只需要考慮一個問題,那即是三餐吃什么?”

  “若是在人生結束之前,能讓我遇見那么一個特殊的人,那是我的幸運。若不能遇見,那也是命中注定,沒有什么可懊惱的。”

  李玉衡依舊坐在木椅上,輕聲的回答道:

  “看來你還算是幸運,你遇到了!”

  按韓玉茹自己的說法,這應該是一件幸運的事,但此時她卻沒有顯露出欣喜,反而是露出了一絲幽怨。

  “哎.....如果那人是個毫無修為的凡人便好了,悠悠小城,白首終老。平凡百年,最后選一個安靜的日子,最好是在一個秋天,一起優雅的老去。但你知道你九叔...不可能的!”

  李玉衡也站起身,在她身旁站定,眼睛望著湖面,那邊有微風吹過來。

  韓玉茹繼續說道:

  “我是喜歡你九叔的,嗯是真的很喜歡。”最后似乎是為了鼓勵自己,她頓了一下之后,又加強了語氣再說了一遍。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會喜歡他,這世間很多事情都說不清楚,比如喜歡他這件事。”

  “他長得不漂亮,人也很無趣,要么就在執行任務,要么就在閉關修煉。”

  說到這里,韓玉茹輕輕嘆了一聲,才繼續開口:

  “第一次見他時,他提著一柄青色靈劍,周圍是身著相同玄服的族人,他跨過那道深深的潭水,居高臨下的來到我面前。后來...后來他向我舉劍,可這一劍終究是沒有劈下去。”

  “似乎是為了向我表達歉意,當我請求他來這里檢查冰心蓮為什么不開花時,他答應了,我記得那個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初秋的清晨,有些涼,還有些微風,當時這片湖泊更是聚集了不少寒氣。”

  “喝”韓玉茹突然笑著發出這樣的一個聲音,似乎是想到了一件什么美好的事。

  “在這座木橋上,原本他是離我有一點距離的,但可能是他也察覺到這里的寒氣了吧,因此他就用靈氣撐起了一個護罩,并悄悄的離我近了些,當我轉過頭去看他時,他還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他離開之前我們在西錦城遇見了一次,我沒想到會在那里碰到他,當時他的突然出現還真是嚇了我一跳,我為他盛了一碗粥,等遞過去時,才想起來他已經辟谷多年,但還沒等我出口阻止,他就已經慢慢的喝了下去,臉上還帶著笑意。”

  “那天我和他說了些話,大多數都已經忘卻了,只記得他說他要去離蒙島,不知道為什么我有些傷心,還傻乎乎的問他要去多久,他說只是待上一段日子。”

  韓玉茹嘴角又抿了抿,隨手將欄桿上的碎石輕輕推到湖里去,于是就在安靜的湖面上蕩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他說的待些日子可真長!”

  似乎是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話,于是轉過頭帶著一臉歉意。

  李玉衡沒有看她,依舊只是看著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遠處的湖面竟然開始升起了一層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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