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這才松開劉樂的衣領,用手輕輕撫平:“臭小子,聽我說。不殺已是仁慈,我還能留著高麗人作大再來禍害中原,所以你以后要懂一個詞,這個詞就叫產業毀滅。”
劉安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自己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用刀砍人是最初級的戰爭,高一級別的就是錢,再高一個級別就是產業毀滅。或許你一生都不會明白,但終有一天,這片土地會有人明白,擁有一個完整的工業產業鏈是多么偉大。”
“去吧,好好研究一下怎么販賣舊貨,怎么樣去毀了他們。將來有一天會有人為你立碑立傳來傳揚你的偉大。高麗人中的有識之士也不會死絕,他們會把你我兄弟罵一萬年。不過,我不在乎。”
劉樂用力一握拳頭:“那,那我可以殺掉罵兄長之人嗎?”
“當然,高麗現在石二伯說了算。”
“那就殺!”
劉樂這個單純的孩子,很容易就被劉安給洗腦了。
不過,論起對錢的敏感,對產業的敏感。
劉安最出色的不是劉安,劉樂還小,劉浪只是一個小商人出身,這父子三個人綁在一起,或許才能比得上劉家的長媳。
此時,劉家的長媳正在占城。
潘秭靈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向自己的父親潘惟熙說過,自己準備回去了。
可是呢,潘惟熙已經找了無數借口,硬生生的躲了自己女兒半個月時間。
為什么。
因為他害怕,怕的要命。
話說,前幾天,楊嗣到了,他這老寒腿再加上被劉安一忽悠,新年前借養老為由頭,跟著船隊南下,雖并無正式的指派,也沒有公職、軍職。
可楊嗣這位悍將,潘惟熙還是相當喜歡的。
楊嗣也很喜歡占城。
先不說這是天氣不錯,除了有點潮濕之外,沒別的不好。
更讓他喜歡的是,沒有軍職在身也無所謂,在這里依舊可以領軍作戰,有潘惟熙在,他想帶多少兵馬就帶多少。
潘惟熙才不怕楊嗣帶人多,只怕他年齡大了想清閑。
這一日,又一處緊要的地區被拿下,擊敗了并俘虜了三千瞿越雜兵,潘惟熙自然是要宴請一下在占城的各位將軍們。
潘惟熙坐首席,而后折家的折惟其與楊嗣推讓半天,最終是年齡大的楊嗣坐了次席。
而后,另一個楊家的楊延瑰與康家、李家的幾位年輕將軍依次排下去。
宴會剛剛開始,只見一人送信進來:“大帥,六姑娘向大帥辭行。”
剛剛拿著酒杯準備說幾句祝酒辭的潘惟熙差一點連手中的杯子都掉了,立即說道:“你,你去回話,只說我被,被,被…,挑一個緊急公務應付一下。”
來送信的小校一臉的為難:“大帥,我已經用過了瞿越王出山,東邊海風大風,鹽田減產、瞿越奴兵造反,實在想不出借口了。”
楊嗣看的清楚,在場這些年輕將軍在戰場上各個沖鋒在前,英勇無比。
可此時,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折惟其一咬牙:“大帥,左右是躲不過,認吧。”
“胡扯。這怎么能認,這怎么可能認!”潘惟熙急了,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風度。
楊嗣看的是一臉懵。
潘惟熙擺了擺手:“先去應付,只說明天我設宴,就這樣。”
“是。”
自家女兒來辭行,有這么可怕嗎?
折惟其看楊嗣不知道,給他解釋道:“這事挺麻煩,借用別人的兵馬打仗,戰功肯定要依出力多少來分。消耗的軍需物資,不說加一倍,加三成補路這是常理。至少在我們西北邊關,是這么整的。”
楊嗣重重的點了點頭:“我防遼十六年,也是這么一個規矩。”
折惟其起身走到潘惟熙身旁:“大帥。”
潘惟熙側過頭不理會。
“大帥,躲不過。”
潘惟熙這才無奈的從袖中拿出一張紙。
折惟其拿著紙走到楊嗣面前,楊嗣一看這就是女子的字跡。
上面寫的清楚。海戰,破瞿越四千料大船,攻陷碼頭為阿蘇山屬軍一已之力,所以軍功戰一半。陸戰,破安平城阿蘇山屬軍擊破城墻,依大宋軍中功績,破城所部占攻城部隊一半軍功,此時只要三成。
而后,破瞿越王城,阿蘇山屬軍破城并先入城,只占三成軍功。
然后就是更詳細的,羅列了好長一大串。
楊嗣看完:“這阿蘇山屬軍原先是那一只兵馬,如此之強?這軍功計算可有差錯?”
折惟其說道:“軍功只計了大的,許多微末都沒有記,沒錯。阿蘇山屬軍是從杭州水師、明州水師以及打幽州時征北禁軍中挑了一些年過四十的老兵,還有一些民壯、流民。他們強,是強在軍械上。”
“軍械?”
“楊老將軍可是打過幽州的,可曾聽過轟鳴之下幽州城頭磚石碎?”
“不止聽過,我受大帥器重,還親眼見過。當時有四門神威將軍炮。”
“對,就是此物。阿蘇山屬軍有三艘重炮艦,每一艘都有將軍炮三十六門以上,這所有炮火齊開,區區的瞿越王城還更不夠打的。”
楊嗣點了點頭:“了解。那要軍功,給他們便是。”
潘惟熙再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感覺心頭疼。
折惟其也是苦笑:“軍功是一回事,潘家六姑娘要的是戰利品,她要一千萬貫,外加五十萬貫的艘軍械消耗補償。”
“一,一,一千萬貫?”楊嗣也給嚇到了。
折惟其點了點頭:“最初要一千七百萬貫呢,這是拖了半個月,好不容易壓到一千萬貫。可…”折惟其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說了。
首席上坐著潘惟熙連嘆氣都省了,直接拿著酒壇子仰頭就灌。
他心里苦。
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可卻把自己逼的這么狠,一千萬貫。
大宋自立國以來,各部借兵最高記錄是十三萬貫的軍費,這還包括了有感謝成份在內的禮金在內。
可現在呢,別說是禮金沒算,這還是打了折了費用。
正在潘惟熙打算把自己灌醉的時候,又有人來了,帶著潘秭靈新一份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