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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六節 劉安的真話

  武后雖然是女子,但唐高宗確實比不過。

  劉安說:“武后,沒去泰山,只在嵩山封禪。唐玄宗呢,他借的是武后留下的開元盛世,封禪之后天下大亂,他未必配得上。”

  “恩。”皇帝再次點了點頭,皇帝雖然并非圣君,但讀書確實夠多。

  劉安說的不算錯。

  “姑丈,我剛才想的事情是,免了大宋的農稅,自魯國第一次開始收農稅以來到現在已經有一千六百年,這一千六百年來無人想過免農稅,因為農稅是國庫收入的重要來源,我算了算,眼下農稅占大宋國庫年收入的五成以上。”

  皇帝這次沒點頭,也沒接話。

  他在等,等劉安一次性把話說完。

  劉安說道:“若在姑丈手上,天下萬民不再交農稅,那么姑丈的圣明便是千年一帝。有這一功績,封禪便合情合理,而且夠資格。但是!”

  但是?

  皇帝連呼吸都要停止了,他要聽這個但是。

  劉安沒讓皇帝等,繼續說道:“但是,朝堂上的人會把我撕了,因為國庫的收入不能少一半,不收普通農戶的,那么這錢就要有一個出處,那么要動的就是權貴的利益了。王莽的新政,好,非常好,但他一定得死。這天下,不是萬民的天下,是權貴門閥士族大地主的天下。”

  皇帝感覺自己流汗了,這是冬天,而且劉安這屋也沒有多熱。

  可皇帝卻有一種后背后冷的感覺。

  劉安作事有點邪,皇帝是知道的,而且心理也有準備。可皇帝萬萬沒想到,竟然邪到了這樣的程度。

  同時,免除農稅這個想法,皇帝還真有點小動心。

  這事真若辦成了。

  往前一千年,往后一千年,還真沒有那個皇帝比得上他。

  劉安深吸一口氣:“姑丈,這就是假話,借封禪來游說姑丈免除農稅。”

  “真話呢?”

  皇帝并沒有急著下評論,他要把所有的話聽完。

  劉安沒急著開口,燒水、洗杯,慢吞吞的泡著茶。

  給皇帝把茶倒上了之后劉安才開口:“姑丈,真話就是。我想把這天下,就是大宋周邊所有的一切力量,部消滅了。無論是黨項人,還是契丹人,或是女真人。再往遠說,大理、瞿越、高麗、倭島。”

  皇帝搖了搖頭。

  劉安看皇帝搖頭,心中明白,皇帝是不會贊同自己的理念的。

  可誰想,皇帝卻說道:“滅不滅先放邊,你剛才說是假話,現在應該有對應的真話。”

  這個反應倒讓劉安很意外。

  劉安語速加快了一些:“姑丈,我思考過,依我的計劃原本再有五年,便可以真正免了農稅。可我等不急了,有兩件事情就象兩把刀架在脖子上。”

  “那兩件事?”

  “頭一件,皇城司赴遼地打探到了一些情報。遼蕭太后用了一招釜底抽薪之策,要斷送我大宋北方根基。”

  劉安把王曾給自己看的情報給皇帝看了。

  皇帝看完沉默不語。

  確實厲害。

  現在幽州兩國共管,所以大宋不可能封關,人若要往遼地跑還真擋不住。

  劉安繼續說道:“第二件事情更厲害。黃河以北各路,抄了大地主的家,平了大地主的田,這些大地主背后那個沒有朝中力量,他們只是在等機會。我可以預見,占城、瞿越肯定發生了大事,這事足以讓我和我的岳父被貶。”

  皇帝點了點頭。

  皇帝雖然是皇帝,若滿朝文官合想力來想咬死誰,皇帝想保都保不住。

  皇帝開口問道:“你為什么想滅了大宋周邊,你讀書科舉中了探花,你喜歡打仗?”

  “不,我只是不喜歡被人打。把他們部消滅了,這樣就沒有人來打我。”

  皇帝再問:“滅了大宋周邊,對免農稅有什么關聯。”

  “姑丈,我想到什么說什么,別責怪我。”

  “剛才說了,說什么都不怪你。”

  劉安這才說道:“姑丈,拿咸平一個織坊來說。收一千斤麻,精處理之后至少有四百斤可以織布,五百斤可以編繩。一百斤廢料,廢料也有一點價值暫不的是。一千斤麻當下的行情大約是三貫錢,僅說四百斤可織布的麻,變成布,至少值五十貫,至少。”

  “至少。”皇帝也對物價大概有了解。

  劉安繼續在講:“五十貫減三貫,就是四十七貫。工坊主建工坊,造織機,這些錢分攤到每一千斤麻上,攤五貫。再加上工匠的錢,上交稅的,一千斤麻最終落在工坊主口袋里,至少有十貫純利。”

  “至少。”皇帝心說,自己調查過,應該有十五貫。

  不過這個時候,皇帝不和劉安掙論這些細賬。

  “姑丈,這十貫有一個詞,就叫剩余價值。工匠們把麻變成布與繩,將一種物品創造成新的物品,增加了價值。這是工匠們創造的,工坊主只是提供了創造這個價值的平臺,而后最大的利則在工坊主手中。”

  皇帝聽完點了點頭,劉安講的很清楚,皇帝學識很高,雖然屬于半書呆子的類型,可也聽得懂。

  “姑丈,這利就是剩余價值。占城那里為什么能得到巨利,可以這么理解,大宋就是工坊主,這占城就是工匠,他們辛苦作工拿著的只是養家糊口的錢,最大的利會流入大宋。為什么會有開元盛世,因為唐夠強,天可汗。周邊的一切小邦每年供養大唐的財富是天文數字。這是看不見的,卻能摸得到!”

  現在輪到皇帝捧著杯子發呆了。

  皇帝也有自己的思想,他雖然軟弱,雖然書生氣,可卻不笨。

  皇帝心里在計算著。

  拿胡椒來說,一擔胡椒曾經在汴梁城的價格高達八百貫,在占城就算支付了農戶的錢,運輸的錢,出港的胡椒一擔往高了算也不會超過八百文。

  那么差價就在之前販胡椒的那些人手中。

  一擔胡椒掙了七百九十九貫的利,就算海運辛苦,加到十貫的運費,也掙了百倍的利。

  現在胡椒的生意在大宋手上控制著。

  利少了,就算一擔只有不到幾十貫的利,再少也落到了大宋的口袋。不同以前,一文錢也沒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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