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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節 十孝十善

  劉安要求識字率。

  許多州府的官都低聲商議。

  劉安的要求不算過份,能寫家書,能讀家書,基本上依現在的漢字,能識字三百就可以寫家書,能識字五百可以寫復雜的書信。

  識字三百,會寫名字,這個不算難。

  劉安緊接又一句,讓武官方向差一點哭了。

  只聽劉安說道:“武官看不懂軍令,寫不了軍報的人,八品以上禁升。”

  這個狠。

  河北的軍中別說是八品,還有六品武官大字不識一個。

  可劉安緊接著又加了一句:“官家說:書中自有千鐘粟、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連書都不讀的,也配為官?”

  武官們哭了。

  可他們能怎么樣,劉安現在是老大,誰敢不聽后果嚴重。

  這種事,誰敢反對,就是對官家不敬。

  這事說完,劉安一回頭準備坐回去,馮拯擋了劉安:“老夫嗓疾!”說完,馮拯把劉安又推了回來。

  沒辦法,劉安只能繼續了。

  劉安感覺嗓子有點累,可卻不得不繼續。

  休息了一刻鐘,劉安繼續說道:“你們都知道,本官奉旨巡視河北兩路,有許多官員降職,許多官員送去挖礦,還有許多送到京城受審。更有許多富戶人頭落地。”

  “但,此時,本官在點名河北滄州王湊。”

  劉安的話音落,只見臺下會場中有一個中年人滿頭大汗從椅子滑落到地上,全身幾乎就癱了。

  這是給嚇的。

  劉安看到了,卻只當沒看到。

  “王湊,家有田地一萬六千五百四十四畝,其家中佃戶領田地產出的四成,十年來沒有佃戶餓死,也沒有凍死。他辦村學十年,今天有兩人在汴梁會試,雖然榜上無名,但他有功。他辦織坊、染坊、瓷器坊,有工匠六百七十人,靠他吃飯有五百戶。”

  “他有功。”

  “王湊,十年來出資修路累計一千九百里,修橋七座,修善院四座,照顧孤老九十七人,照顧孤弱六十一人,捐藥無數,散糧無數。”

  “本官,許王湊特許店鋪三間,頭一間,幽州城次街三開六間千尺店鋪一間,無需競拍,依汴梁城主街店鋪價格三成核算。”

  “王湊,河北兩路十善之一,本官為你立碑!”

  劉安正念著,剛才還滿流滿面的王湊已經撲到臺下,重重的一頭磕下,頭磕到石子也不知,血流滿面也不知。

  他施善本不圖報。

  可許多大地主口中所傳的活閻王劉安,殺了無數官員、大地主的劉安竟然與傳聞之中不同。

  沒有強行攤派、沒有搜刮富戶。

  公正。

  劉安站在臺上郎聲對王湊說道:“王湊,本官不受你的禮,本官給你立碑不是讓你來謝的。文官不貪財為民請命,武官不怕死為大宋死戰,商人不奸不惡為天下貨物流通增加就業,農人用心種田多打糧食,工匠用心打造器物技藝精進,便可造就我大宋泱泱天朝!作到了,官家會記得,上蒼會看到;列祖列宗在上,子孫萬代在后。”

  這下,整個會場都跪了。

  劉安有些激動了,嘶啞著嗓子在吼。

  李沆、馮拯上前把劉安勸了下來,其余九善選一書吏來繼續念。

  十善念完,李沆上前:“今日就到這里,各人回去好好思量安平侯之言。老夫已經上述官家,今日今時,有重罪之官,可斬!”

  宋大祖有立過碑,不殺士大夫與進言人。

  可尋常的文官算士大夫嗎?

  這話可以多重解釋,真要較真的話,文官可以稱為士大夫,武官也可以稱為士大夫,這話是從《君道》中得出了結論。

  李沆是文人之首,他可以來解釋士大夫三個字。

  李沆的新解釋就是德高望眾的重臣與賢者。比如之前竹林之賢,他們不為官,卻有高潔的道德與操守。

  沒有人敢違背太祖遺訓,但遺訓也需要有人來解釋意義。

  李沆就是來解釋這不殺士大夫與進言人這條遺訓的人,進言人好解釋就是諫臺,士大夫的解釋,劉安沒本事,可李沆卻可以。

  劉安回到住所,發現自己嗓子啞了。

  王曾特別找了醫官為劉安準備了潤嗓的藥。

  “劉兄,我岳父在為你立威,想推你到相位。岳父寫信給官家,這次不給你升官,你官職已經太高了,十八歲的正四品,再升到三品,這事不合適。”

  “官不官無所謂,我要權。”劉安對王曾沒什么回避,說的很直接。

  王曾說道:“權,不是在你手中嗎?河北兩路,難道劉兄自認作的不夠好嗎?相信不出十日,官家的賞賜就會到。宣孝揚善除惡,加上你那幾句話,官家必重賞。”

  劉安點了點頭:“王兄,幫我想個招,我要出海轉一圈。”

  “今年不行,明年或可以,代天子巡占城,這事不難辦。”

  “恩,可我又想去收拾一下大理。”

  王曾在劉安身旁坐下:“大理不用急,他們現在不敢有亂子,慢慢來。只是劉兄,你心中出海重要,還要整頓巴蜀那個重要。”

  “都重要。”

  “總要選一個。”

  劉安認真的思考了很長時間才說道:“你說,有沒有可能,回家過年,然后明年我代官家巡視巴蜀,然后從巴蜀上船到金陵,原來再到杭州,去占城。這一去時間最少兩年,朝中會不會有人趁機想整我。”

  王曾信心滿滿的指了指自己:“我在,誰敢。只要劉兄穩住三相、六尚書。”

  這話,放一年前王曾肯定不敢說。

  但現在他敢。

  他背后有劉安加上自己岳父李沆,三相可以不給他面子,但尋常的官還真咬不過他。

  王曾又說道:“若有可能,你應幫范威到禮部。”

  “禮部?”

  “對,外邦之事必經禮部。”

  “好。”這事劉安還是有點小辦法的,張齊賢這邊劉安還是有信心搞定的。

  劉安清楚的知道,王曾給自己提這個醒并非是為了他自己,而是希望能幫到自己更多。

  平調一人,也算不是違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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