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相看完信,李沆上前:“恭喜官家。”
“好事?”一直揪著心的皇帝站了起來。
李沆說道:“這第一封信是劉巡察使送來的,他與六谷首領達到協議,調汴梁十萬擔茶葉,一擔茶換六匹馬,馬不分好壞。或是戰馬,兩擔茶七匹戰馬。”
汴梁城中的馬價這個時候高的嚇人。
靈州丟了,大理把馬匹價格抬高三倍,汴梁城之前一匹馬平均在十貫錢,現在二十貫都買不到。
一擔茶才多少錢,兩擔茶七匹戰馬。
“好。好。”皇帝大喜。
就算這次劉安沒有買回靈州,這已經是立下大功了。
事實上,靈州還必須弄回來,沒有靈州六谷的馬也很難順利的送回來,靈州是一個卡脖子的地方。
六谷的馬場,還有從西州那邊買的馬,都要受到靈州的軍事威脅。
寇準最冷靜,他從這信中感覺到,劉安是說服六谷,準備合兵攻打靈州了。
李沆繼續說道:“這第二封信,是狀元王曾所書,他正受劉巡察使的吩咐與六谷商討蘭州同治之事,許多公務他有力不從心。同時代劉巡察使上書,請官家選派蘭州主官一人,相應官員一干人等。”
寇準說道:“官家,信中沒有細節。”
寇準很清楚,劉安肯定隱瞞了更大的事情,六谷憑什么把蘭州一半給大宋,然后還讓大宋把蘭州城的主官,這事肯定有隱情。
李沆知道沒細節,只要不打仗,他就不在意這些細節,他要的是結果。
李沆又說道:“官家,第三封信,依然是狀元王曾代寫,他說他們離開秦州西進六谷,而他則要去六谷蘭州城,一邊接管蘭州政務并繼續談判,劉巡察使則去了涼州。還有,劉巡察寫信給曾給事中,請求其立即赴蘭州。暫主持蘭州政務。”
沒提半個字的兵事。
正如劉安所說,自己是去買靈州的,而不是去打仗的。
所以,劉安只字沒提兵事。
這時,屏風后的郭皇后開口了:“本宮說兩句。”
三相轉過身面對屏風之后,郭皇后開口說道:“新織機,就叫六姑娘紡紗機與六姑娘織機。汴梁城南劃一塊五千畝的皇莊給劉巡察府上,至于戶部與工部如何推廣這六姑娘機,這是政務,本宮也就不過問了。”
“還有,十萬擔茶,給劉家一成。”
“是。”李沆沒意見,皇家出錢買下了這織機,戶部怎么補給皇家是另一回事,這織機能讓大宋的布匹、絹、帛產量幾倍增長。
一萬擔茶的生意給劉家,也不是什么事,小錢。
李沆已經想好了,除了茶往西北運之外,布匹、鐵鍋、瓷器等等,也可以運一批。
郭皇后起身:“本宮有些累了,政務之事后宮不插言。官家,我先回后宮了。”
“恩。”皇帝點了點頭。
郭皇后帶著潘秭靈離開,書房內,自然還有許多細節要去討論的。
當天晚上,郭皇后就得到了消息,潘秭靈將一萬擔茶的特批份額分給了自己娘家五千擔。
郭皇后心中記下了潘秭靈這份人情。
郭家很窮,在郭皇后父親在世的時候,把自己的賞賜都用來犒勞士卒,死的時候家里的錢得了不夠辦一場葬禮的。還是先帝賜了五百萬錢,這才風光大葬。
自己的幾個兄弟,都是木納之人,不擅掌家,家中也過的緊緊巴巴。
早幾年前,潘家對郭家就有照顧,雖然有皇帝的暗示,但郭皇后領潘家的好,這次的生意是大生意,五千擔茶,能換回上萬匹馬,這就是幾十萬貫的生意,少說也有幾萬貫的利,郭家未來幾年,不用再為錢發愁了。
郭皇后領了這份人情,也打算找機會在皇帝耳邊吹一吹枕頭風,說一說劉安的好。
劉安身在涼州,并不知道這些。
不過,有人罵他,他卻是知道的。
罵他的是曹瑋、楊延昭、石保吉三人。
慶州。
楊延昭主力、石保吉整全清遠軍五千精銳,兩萬步卒,以及曹瑋的三千精騎駐扎在這里。
三人坐在一起,喝著劉安的烈酒,同時也在罵著劉安。
曹瑋灌了幾口酒說道:“這丫頭眼瞎,不對。是潘老五眼瞎,竟然選了這么一個貨,你們看看,竟然敢跟我叫板,說要滅了黨項,讓我備戰。他以為,他有把官家給的劍,就能縱馬大漠,這傻孩子。”
楊延昭干笑幾聲:“在東京,他和我楊府叫板,不過我喜歡,挺狂的一個小子。”
石保吉說道:“別廢話,能把七萬禁軍調出來,又帶足了錢糧,還有邊軍十數萬人馬的指揮權在手,你們兩個誰能弄到手,更別說你家中小輩了。”
三人罵了劉安不止一次了。
這時,潘兗到了。
潘兗是潘家老三,潘秭靈的堂兄。
他來,帶的是正式的公文,劉安用印,而且附上皇帝給予特權的那份圣旨。
“三位叔叔,我家安哥兒有公文一份,信一封。”
“拿來!”曹瑋一把搶了過來,伸手就撕開了。
一看之后,曹瑋臉色大變,將酒碗重重的砸在地上高喊一聲:“傳本將令,即刻起,禁酒。”
禁酒,代表著真的要打仗了。
曹瑋一把將桌上的酒瓶子,酒碗都掃在地上,然后用涼水澆在自己頭頂,再讀了一遍公文,倒吸一口涼氣:“這小子,這小子…”
楊延昭拿過公文一看,說道:“照令發吧。”
石保吉也看了,愣了一下之后也說道:“發吧。”
巡察使令、四將軍聯名附令。
四將軍分別是楊延昭、曹瑋、石保吉、折惟昌。
這道軍令的第一句就是,密令、禁言。
然后才是正式的軍令。
正式的軍令說的清楚,黨項一顆士兵的人頭,五貫錢。而后,依軍階依次翻倍。最后,黨項有名有姓的將軍都明碼標價,最高一顆人頭,五千貫。
唯一沒有黨項王李繼遷的人頭標價。
有密令、禁言在先,軍中不允許討論,也不允許傳播,有軍中司馬在每個營依次念兩遍,然后再不允許出現這道軍令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