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名小太監站了出來,捧著兩張圣旨:“新科探花劉安接旨!”
很長的圣旨,而且是兩份。
一張是給劉安的,文散官中散大夫,除了領錢之外沒什么用。
一張是劉潘氏,就是潘秭靈,五品宜人的封。
然后是一些皇帝就劉安大婚的賞賜等等。
劉安收起圣旨,王旦才重新拿出自己的那卷文書。
殿外,二甲、三甲的人也沒有感覺有什么意外,潘家是國舅,皇帝在當壽王的時候,正妻就是潘家的女兒,也是劉安所娶妻子的親姑姑。
可接下,殿內起了一陣騷動,殿外的進士們石化了。
王旦依舊是幾百字的稱贊之后,只有一句話:“新科探花劉安秘書少監、崇政殿贊讀。”
沒,沒有領將作少監!!!
陳知微整個人都懵了。
殿外,范威笑了,笑的比自己直接七品官都開心,眼神掃視了那幾個愿意跟著去劉府幫忙的人,這是在告訴他們,別管那些假清高了,大腿抱住了兄弟們。
中散大夫是正五品的文散官,這個只有領錢不重要。
秘書少監是管理大宋典籍、書庫的官。往往都是老家伙們擔任,算是給那些干了一輩子快到致仕的人一個當五品官的機會。
可現在,十七歲的劉安當了這個官。
當然,這個官不算什么,崇政殿贊讀才是真正的牛官,就是陪皇帝讀書。
不對!
猛然間,有人反應了過來。
這個官不在吏治當中,從來沒有過的。歷來有各王府贊讀,崇政殿只有說書一職,就是給皇帝讀史的并且解說的官,都是當朝大員兼任。
當朝有三位相公,四位尚書都兼職崇政殿說書一職。
這時,殿內,皇帝開口了。
“安哥兒還年輕,聯親自指點一下他。”
殿內安靜了。
皇帝要一個陪自己讀書的人,也說了要給劉安當老師,再看三位相公如老僧入定的反應,沒有那個官愿意沒事找事。
殿外安靜了。
這一科的進士們有心眼的已經反應過來了,王曾憑什么進七品,別說你是狀元,因為你王曾開榜之后一直在劉安府里住著。
有意見嗎?
沒有!
接下來再無波瀾,一切依常例,和往年一樣誰什么排名,應該入職什么官就是什么官,差別不大。
實職正五品,皇帝新收的學生,大宋史上最帥的探花郎、迎娶的妻子過門就有命婦賜卷,你就說牛不牛吧。
兩個時辰內,整個汴梁城無人不知。
劉浪笑的眼睛都在臉上找不到了,架起一百口大鍋煮羊湯,烙餅子,給孤老寡婦孤童贈送,以求同喜。
范威還著五名新科進士則在劉府幫著準備明天劉安大婚的事宜。
而且明日清晨開始,他們將和王曾一起,負責迎賓。
退朝后,劉安沒回家,而是去了崇政殿,今天李沆相公要講一段唐史,作為贊讀的劉安要去聽,而且皇帝還會考他。
也就是這個時間。
鐵頭正在被打板子,已經打了十下。
屏風內,承慶郡主捧著一只茶杯側目看了一眼,卻沒生氣,而是稱贊道:“鐵頭,你不錯,倒是一名忠仆。我不是你的主人了,你的身契已經在姑爺府中了。但!”
承慶郡主說了一個但字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
鐵頭屁股疼的要死,可硬撐著什么也沒說。
承慶郡主只問了一個問題:那香水還有嗎?
鐵頭向劉安承諾過,死也不說。
鐵頭一咬牙:“明個,六姑娘才是大娘子呢!”
“好,說的好。”承慶郡主輕輕的拍了拍手:“來了,帶下去上藥,賞,重賞。”
可憐的鐵頭給架下去了,他原本只是來送儀程表與賓客名單,還有菜單等請潘府過目,結果就被架到了后院,承慶郡主問話不答,啪啪的給了十板子。
此時,花廳內只有四個人。
潘秭靈以及貼身婢女霜兒,還有其母承慶郡主以及其貼身婢女容媽媽。
都是絕對可靠的人。
鐵頭給架走之后,承慶郡主說道:“宮里大娘娘送來話,詢問香水之事。大娘娘素來廉儉,能親自問這事,靈兒你可明白?”
“明白。”潘秭靈很清楚,別說是宮里,就是自家也需要。
已經有消息靈通的貴婦上過門了,母親只說制作不易,眼下女兒要出閣沒什么比這個事情更大的,所以緩了過去。
可母女二人都明白,婦人間的交情不可輕視,這關系到家族間的和睦。
承慶郡主又說道:“鐵頭有句話說的好,明天你才在大娘呢!”
“母親!”潘秭靈臉上不由一紅。
這就要嫁人了。
與劉安不同,潘秭靈可是見過劉安長什么樣,也把劉安打聽的很仔細,此時內心緊張有,只有一點點。然后是隱藏起來的興奮,而后還有一些小激動。
承慶郡主臉一板:“你掌得住家嗎?”
這話問的潘秭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容媽媽這時說道:“就潘福上報,姑爺在送來那份契約之后,命鐵頭安排人四處花錢。姑爺府中沒多少人手,所以鐵頭調動了劉府店鋪的伙計還不夠,在潘府借了足有七十人,一直忙碌到昨天。”
潘秭靈懵了,劉安是什么意思?
承慶郡主看女兒反應過來了,這才說道:“一千八百五十一貫。依他現在的俸祿,十年。若算上田莊等收入,也要三年。”
“女,女兒不懂。”
潘秭靈確實不懂了。
承慶郡主說道:“這些是他契約之外的,契約已經簽了。這些錢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另外的,他給他的弟妹寫了借條,這是借的弟妹們取妻的彩禮與嫁妝錢,承諾三年后翻一倍償還。這事是親家母告訴為娘的。”
潘秭靈懂了,難怪母親問自己,能掌得住家嗎?
就眼下的情況下,掌不住。
承慶郡主淡然一笑:“三策,下策是讓他改契約。中策是為娘和他談,讓他改。為娘不行,還有你表舅公。”
表舅公!
這個來頭很大,事實上和姑丈是一個人,就是當朝皇帝。
潘秭靈問:“母親,還有上策呢?”
“上策最難,也是最好的一策。就是你自己和他談,娘親教你一句話,人心換人心。這事要怪,就怪你幾個兄長吧。”
潘秭靈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