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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1章:展弓斗琴

  少年白衣勝雪,手中的琴潔白無瑕,似乎有著盈盈的光輝。

  站在舞臺上,似乎不用任何的舞臺燈,就足以散發出無盡的魅力。

  他只是一亮琴,瞬間就已經把顏學信之前的吸引到的注意力,全吸引了過去。

  顏學信演奏到第六個小節的時候,谷小白的琴已經架在了腰間,他左手抬起,虛虛一抓,已經抓好了把位。

  然后,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小胡子,對舞臺下燦然一笑。

  舞臺下,大家又是震驚又是想笑。

  震驚的是,谷小白竟然真的準備了樂器,還是二胡!

  而好笑的是,你竟然還抹小胡子!

  你一個被人畫上去擦不掉的小胡子,你竟然還這么得意!

  你得意個啥!

  下一秒,然后他一跺腳,昂起腦袋。

  “哼!”先是非常傲嬌地哼了一聲,然后琴弓一振。

  在顏學信演奏完第一遍小提琴的瞬間,他的二胡,加了進去。

  不就是拉琴玩弓嗎?誰怕誰?我來了!

  玩弓,我還沒輸過!

  雖然完全不同的弓,但是谷小白的自信,可從來沒缺席。

  比小提琴更低沉,更豐富的音色,響徹全場。

  “哇!”

  在現場那好到極點的音響效果之下,現場的所有人都有一種感覺,自己似乎置身在舞臺上,被兩把樂器夾在中間。

  左邊是谷小白的二胡,右邊是顏學信的小提琴。

  兩個聲音,都是從不同的方向和高度傳來的,一個在腰間,泛音更多,一個在肩頭耳邊,細節更多。

  一把二胡,一把小提琴,同樣的旋律,同時演奏。

  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一個明人,一個端莊大方。

  一個熱情如火,一個清冽如酒。

  那一瞬間,就像是漆黑的夜色之中,出現了兩道糾纏在一起的金銀絲線。

  一樣如此的明亮璀璨,彼此糾纏卻從不相交,也決不妥協。

  其實,小提琴和二胡的聲音,最大的差別,大概來自于二胡上那一塊蟒皮。

  相對于小提琴只有木材參與共振的共振方式,二胡的震動,是先傳遞到蟒皮上,然后再傳遞到琴筒上。

  相比小提琴,二胡的音色,更多了一絲絲的余韻。

  也多了一點點的沙啞。

  所以,明明是兩種很相近的樂器,卻又涇渭分明。明明是后來加入的,但是卻并沒有和光同塵。

  谷小白的二胡和顏學信的小提琴,像是水里調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卻又完全不會真正混在一起。

  在舞臺上,互相輝映。

  “好聽!”

  “臥槽,好好聽!”

  “二胡加小提琴,太帥了!”

  而更多的人,其實是驚訝。

  有一些外國的網友,壓根就沒有聽過二胡,第一次聽到二胡的音色,已經驚呆了。

  “這是什么樂器?”

  “好奇怪的樂器,但是也好好聽!”

  “誰能告訴我這是什么樂器?”

  “在座的立刻告訴我這是什么樂器,否則我就把所有人都干掉!”

  別說外國網友了,就連許多中國的網友們都非常吃驚。

  “臥槽,二胡竟然這么帥,這么好聽!”

  “我還以為二胡只能拉哀樂!”

  “沒聽過嗎?一年琴,三年蕭,一把二胡拉斷腰。千年琵琶,萬年箏,一把二胡拉一生!”

  “道理我都知道,不過…為啥二胡可以玩的這么開心!我爺爺拉起來二胡我就只想哭!”

  也不怪大家如此驚詫。

  就算是二胡這種民樂中常見的樂器,也依然會有許多人產生先入為主的誤解。

  二胡其實本來是一種非常全能的樂器,可以表現各種情緒、各種風格。

  不論是激昂,還是歡快,它其實無所不能。

  在過去幾百年的時間里,它伴隨著民間小調和戲曲茁壯成長,是最主要的旋律樂器之一。

  奏得了征戰天下,也拉得了兒女情長。

  但大眾對二胡的感覺,卻往往是悲戚、哀傷的。

  其主要原因,就是因為二胡大師,民間音樂家華彥鈞,也就是“瞎子阿炳”以及他的成名曲《二泉映月》,影響力實在是太大,又實在是太過哀傷悲泣。

  事實上,阿炳才是二胡中的異類,阿炳在演奏二泉映月時,兩根弦的調子,就定得比常用的D調,要低了一個純五度。

  定調不但可以改變音高,還能改變音色。

  而《二泉映月》本身的調子其實也并不算低,卻以低把位拉高音,不和諧的泛音增多。

  所以阿炳手中的《二泉映月》,未出聲,人先悲。

  低沉、松弛、悲涼的音色,剛一響起,就像是大雪過境,天地之間一片白茫茫的悲涼。

  特別是那一串的顫弓出來之后,就像是一個人禹禹獨行在那茫茫雪原之上,沒有未來,沒有方向。

  怎么能不悲,怎么能不傷。

  這,其實或許也和阿炳的職業有關,賣藝求生的阿炳,終歸要喚起人的惻隱之心,雖然藝術成就截然不同,但是和現在趴在路上,唱苦情歌乞討的殘疾人,本質上是相通的。

  兩端開場的前奏一過,顏學信手中的弓停下,終于開唱:

多年以前,我正年少喜歡上熟悉的她她屬于我,我們彼此傾心  就這樣真實…”

  顏學信停止了拉琴,右手持弓,輕輕撥動著小提琴的琴弦。

  “蹦蹦蹦”的琴弦聲中,谷小白輕輕拍打著琴筒和蒙皮,創造出穩定的低音鼓點。

  音色像極了手鼓。

  現場的觀眾目瞪口呆。

  這倆人是打算就這兩把樂器,carry全場嗎?

  突然間,兩個人交換,谷小白的琴弓一展,旋律再起,繼續唱:

如童話一般相愛盡管痛苦但我不在乎是否迷失  因為我已被詛咒…”

  而旁邊,顏學信左手把兩根弦疊在一起,接替了谷小白打擊樂的任務,玩起了小提琴版本的軍鼓奏法。

  歡快的節奏中,兩個人在舞臺上搖頭晃腦,各展其長。

  兩把樂器,兩個嗓子,似乎就可以carry一切。

  唱完第一段,兩個人彼此對望一眼,相視一笑。

  舞臺下,觀眾們又是想要笑,又是吃驚。

  谷小白和顏學信,兩把拉弦樂器的組合,竟然也可以代替一整個樂隊!

  這世界上,還有沒有不能代替樂隊的?

  而且,果然萬物皆可打擊樂!

  此時此刻,大概只有后臺的維羅妮卡看得忍不住潸然落淚了。

  那是兩百多年的古董啊喂!3000萬的小提琴啊喂!

  你竟然拿它來演奏軍鼓奏法,你知道掉一點點的漆,會多麻煩嗎?

  反而是埃斯科巴先生,在評委席里,看著舞臺上的顏學信和谷小白,忍不住哈哈大笑。

  原來,音樂不只是高雅,不只是品味,不只是端著。

  原來音樂也可以這么快了!這么好玩!

  這種感覺,多久沒有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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