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下,譚偉奇瞪大眼睛,張大嘴巴。
他本以為谷小白會和他一樣,同臺炫技。
但是并沒有。
谷小白就那么柔和地唱著歌。
輕柔的風,吹著他的面頰,讓他的頭發在風中微微抖動,輕柔的風,吹動了他的衣襟,吹拂著他閃亮的眼眸和嘴角的微笑,像是把這一切都直接撒播在全場。
這一刻,譚偉奇就有一種感覺,自己輸了。
他的舞臺,還只是舞臺。
可這個少年,他卻已經和全場融為一體。
他看似毫無侵略性,看似柔和而自然,甚至靦腆羞澀,卻已經掌控了全場。
把每一個人的呼吸,都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
“不禁笑這近鄉情怯仍無可避免而長野的天依舊那么暖風吹起了從前從前初識這世間萬般流連看著天邊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湯蹈火去走它一遍如今走過這世間萬般流連翻過歲月不同側臉 措不及防闖入你的笑顏…”
谷小白唱著《起風了》的主歌,少年清亮的聲音,像是這微風一樣,干凈透亮,看不到,卻直入心底。
沁人心脾的涼意與微甜。
他的和弦編配格外簡單,就那么簡簡單單地彈著琴,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和每一個上臺自彈自唱的少年一樣。
但所有人又都知道,他的不普通。
真的太不普通了。
踏遍千山萬水,初心還在。
到底是什么樣的感受?
看過了無數的風景,回味起最初的相見,是什么樣的感受?
現在大家知道了。
繁華沒有亂他的眼,俗世也沒有絆住他的雙腳。
他的內心,始終澄澈如昔。
舞臺下,朱于湖抬起頭來,靜靜看著谷小白,聽著谷小白的歌聲。
從故鄉一路前來東城所經歷的一切,一一浮現在他的腦海。
一種暖暖的東西,在他的胸中充盈著,這個世界如此的溫暖,似乎每一個人,都那么的善良。
他真不知道,如果沒有這些人,他現在會怎么樣。
如果沒有小蘇師兄的支教,沒有小白老師等人的點醒,甚至沒有小俠子老師不斷的鞭策。
現在的他,又會在哪里?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了,當初的小蘇老師踏入這座校園時的感受。
也明白了小蘇老師義無反顧地回去山中縣支教時內心的想法。
或許這并不是世界的全貌,但若是總能夠看到美麗的一面,這豈非是最大的幸福?
舞臺上,谷小白的認真地彈琴,認真地唱歌,終于,到了《起風了》的副歌部分。
谷小白瞇起了眼睛,昂起了頭,略微高亢的聲音響起。
“我曾難自拔于世界之大也沉溺于其中夢話不得真假不做掙扎 不懼笑話…”
舞臺下,角落里,帶著鴨舌帽和口罩的馮一東,眼神迷離地聽著歌。
他的這半年,經歷了許多的風風雨雨。
有抄襲,有中傷,有抵制,有嘲笑,有落井下石。
有獨在異鄉的孤獨,有對未來的迷茫,但他都已經走過來了。
而舞臺上的這個少年,所經歷的,難道比他少嗎?
不,只多不少。
但他依然澄凈如同一顆鉆石。
“我曾將青春翻涌成她也曾指尖彈出盛夏心之所動且就隨緣去吧逆著光行走 任風吹雨打…”
谷小白低下頭,溫暖的旋律,繼續流淌著,他抿著嘴,認真彈琴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
主歌再起:
“短短的路走走停停 也有了幾分的距離…”
現場的人,所有的思緒似乎都漸漸遠去了,完全沉浸在了這歌聲里。
“如今走過這世間萬般流連翻過歲月不同側臉 措不及防闖入你的笑顏…”
唱到這里,谷小白猛然敲下左側的低音區,帶起了幾個鼓點一般的低音:“eiai↗——”
下一秒,他抬起頭:
“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時間只不過是考驗種在心中信念絲毫未減眼前這個少年 還是最初那張臉…”
他左手繼續彈琴,抬起右手,在自己的面前輕輕搖擺,微笑著看向了舞臺下,那少年青春飛揚的模樣,那發自內心的喜悅,格外感染人。
你看啊,你看啊,我依然是這張臉。
我沒有改變。
舞臺下,大家跟著谷小白揮動著雙手,跟著大聲唱著《少年》的副歌。
《起風了》和《少年》這兩首歌,的主歌和副歌,情緒各不相同。
如果從情緒低沉到情緒高亢,分成4級的話,《起風了》的主歌是1,副歌是3;而《少年》的主歌是2,副歌卻是4。
兩首歌的情緒遞進上各有不同,總的來說《少年》偏于高亢,《起風了》卻少了點激情。
而谷小白將兩首歌結合在一起,突然之間,卻多出來了完全不同的層次。
開場直接《少年》副歌,情緒拉滿的開場,然后起風了的主歌再將情緒直接拉到低點,形成了巨大的動態。
這種感覺,就像是過山車,從制高點一路沖下,積累了巨大的動能。
再然后層層遞進,一層層又推了起來。
終于,又回到了情緒高亢的頂點。
這種感覺,簡直讓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更何況,谷小白的現場,參與感幾乎是max。
唱完了《少年》的副歌,谷小白吟唱。
然后他昂起頭,聲音漸漸變得高亢起來:
“晚風吹起你鬢間的白發撫平回憶留下的疤你的眼中明暗交雜一笑生花我仍感嘆于世界之大也沉醉于兒時情話不剩真假不做掙扎無謂笑話我終將青春還給了她連同指尖彈出的盛夏心之所動就隨風去了以愛之名 你還愿意嗎——”
谷小白閉上眼睛。
升key。
升key!
高亢的吟唱,直沖云霄,讓人的頭皮都隨之發麻。
他的雙手,重重地在鍵盤上砸下。
少年依然是那個少年,想要保持澄凈的心境,但風卻從四面八方地吹了過來,想要吹亂他的心,讓他在這世間彷徨。
風似乎也大了,狂亂地吹著他的頭發,拍打著他的前額、耳畔。
終于,他的雙手停止,吟唱聲也停下。
下一秒,熟悉的旋律再起。
谷小白湊到話筒前:
“我還是從年那個少年 沒有一絲絲改變——”
音樂停止。
谷小白抬起頭,微笑著看向了下方。
一把琴,一個人,一如往昔。
這一刻,所有人有一種強烈的感覺。
小白回來了!
小白,他回來校歌賽了!
“嗷嗷嗷嗷嗷嗷,小白,小白!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