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谷小白的上半場巡演,給大家帶來的感覺,就是好玩,有趣,還不失驚奇的話。
那么下半場,谷小白給觀眾們帶來的,就是持續不斷的震驚與顛覆。
不管他們在買“碧海騎鯨”巡演的票之前,期待的是什么,這一場“碧海騎鯨”的演出,真的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谷小白下半場巡演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挑戰“現場表演”這門藝術的極限。
也是在挑戰現場觀眾的感官極限。
顛覆,還是顛覆!
不知不覺之間,他們已經被谷小白的表演完全吸引,再也無法分神。
他們甚至無法將谷小白的表演,定義為“歌曲”還是什么,這早就已經超越了普通的歌曲范疇,甚至超越了普通“音樂”的范疇。
現在的谷小白,可能已經完全開創了一個全新的“音樂”門類,一個全新的方向。
只是,不論是谷小白自己,還是現場的觀眾們,都還沒有向這個方向多想。
現在的觀眾們,只是在這演出間隙,盡情地發泄自己內心那難以宣泄的情緒。
這個時候,谷小白也知道,大家需要點時間來平復剛才連續兩次的精神沖擊,順便去上個廁所,擦擦自己身上的水啥的。
很多人,其實不只是有這點需求,他們還需要順便在網絡上發表一下自己現在的感受。
唯一讓現場的觀眾們不爽的是,現在他們在大海之上,所有的對外通訊,都是依靠的海上龍宮的衛星寬帶。
這種網速,頂多能發個圖片吐槽一下,還要看那圖片轉悠半天,想要發視頻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很多人剛才看到自己的手機一直在轉啊轉,就懶得吐槽了。
但這會兒,他們的吐槽之心,完全按捺不住,紛紛拿出了手機,打開了慢悠悠的網絡。
其實,即便這種網速,也已經很難得了。
當初碧海騎鯨演唱會在每張票上,都附送了一個可以連接海上龍宮網絡熱點的二維碼。
但是,八萬多人聚集在一起,就算是在陸地上,都可以將網絡擠得完全癱瘓,手機都收不到信號,現在海上龍宮還能讓觀眾們進行基本的通訊,其實已經非常驚人了。
海上龍宮的這一套通訊系統,是專門向國內廠商定制的,其成本也極為驚人,好在得到了贊助,在連接網絡的時候,會屏幕上彈出“XX通訊助力碧海騎鯨”的字樣。
國內,某廠商已經驕傲地打出了“XX通訊,海上龍宮網絡合作伙伴”的廣告了。
這會兒,有人起身去上廁所,有人在擦著身上的水,還有人在低頭打開手機吐槽,有人忍受著超慢的網速,把自己剛才拍攝的一張照片或者一段視頻,發到網絡上。
在網絡上,其實還有很大一撥人,在“云圍觀”谷小白的第一場巡演呢。
可惜的是,剛才那大雨傾盆,天搖地動的環境下,拍出來的照片,是要多糊有多糊,壓根就看不清楚。
當然,還有人完全沒有離開座位,而是靜靜看著遠方海上的谷小白。
雖然距離遠了,雖然是在夜色中,但是谷小白的身影依然清晰可見。
他靜靜站在遠方的大海之上,突然伸手,一根笛子出現在他的手中。
頓時,低沉而悠揚的笛聲傳來。
就像是風吹過了樹梢,就像是浪拂過了船身,輕柔又溫暖。
卻又帶著一點點的悲涼與哀傷。
黑暗之中,一只鯨魚慢慢浮現,在它的腦袋上,坐著一名身穿布衣,身纏紅綾的少女。
飄渺的歌聲傳來:
“二子乘舟,
泛泛其景。
愿言思子,
中心養養!
二子乘舟,
泛泛其逝。
愿言思子,
不瑕有害…”
少女騎在鯨背上,低聲唱著歌,她的歌聲如此細膩而哀傷。
像是在告別最重要的那個人。
少年踏浪而行,吹著笛子,他的笛聲卻又溫暖而充滿了希望。
像是馬上就要和自己思念的人見面。
一鯨兩人,在海面之上伴行。
紅綾少女,白衣少年。
黑色鯨魚,青翠竹笛。
少女發髻歪斜,在風中輕輕顫抖。
少年面上四五片魚鱗,發間龍角宛然。
這一刻,似真、似幻。
這一切,美的像是一幅畫一樣。
寧靜,又溫暖。
原來,這大海不只是狂暴,也有如此溫暖的一面。
原來那興風作浪的白龍,也可以為一個女子,化身成暖男。
大海之中,一只又一只黑色的影子,慢慢浮現在海面上。
那是鯨群!
這些鯨魚像是被谷小白的笛聲和小蛾子的歌聲吸引了一般,從水面之下鉆了出來,靜靜跟在少年的身后,向前游動。
像是在護衛著他,又像是在追隨著他。
谷小白的身后,一輪圓月慢慢升起。
半個月亮,像是半張大餅一樣,映襯著谷小白和小蛾子的身影,倒映在海面上,卻又變成了一輪完整的圓月。
雖然明知道這圓月應該也是做的效果,但是這一幕,依然吸引了無數人,下意識地掏出了手機。
“咔嚓”一聲,將這一幕完全收在攝像頭里。
這一刻,風平,浪靜,就連音樂都那么安靜。
這大概是“碧海騎鯨”巡演之中,迄今為止最安靜,最美麗,最溫馨的一幕。
像是一張大手,撫平眾人心中的種種。
徐惟興伸手握著自己妻子的手,夫妻倆擁在一起,將女兒擁在懷里。
剛才海上龍宮狂暴激蕩時,他們也是這個動作。
但現在他們內心的感情,卻又完全不同。
突然,徐惟興聽到妻子道:“總覺得小白和小蛾子,好悲涼的感覺…”
“悲涼嗎?”徐惟興完全沒有感覺出來,他是個粗線條的大男人來著,“我覺得很美好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妻子搖了搖頭,把腦袋靠在了徐惟興的肩膀上,低聲道:“那種感覺,就像是小蛾子是人,但是小白是妖,他們屬于兩個不同的世界,永遠也不能在一起…”
徐惟興瞪大眼看著,完全看不出來妻子說的這些。
不就是兩個人一個走在大海之上,一個騎著鯨魚嗎?
“彼此有著深深羈絆的兩個人,卻永遠無法在一起,一個唱著哀傷的歌曲暗自傷神,一個卻期盼著美好的未來,吹著笛子安慰她…這不悲涼嗎?”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個時候,她真的很想找個肩膀靠一靠。
奈何徐惟興真的完全get不到她的多愁善感。
他拿出手機,“咔嚓”一聲,拍了一張照片,發在了自己的朋友圈里,并詩興大發,寫了兩句:
“碧海何須騎鯨,白龍自會巡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