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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豈容這孽畜囂張

  方案一旦提交審核,就直接進入了流程,無法逆轉了。

  在看到“東城鐘鼓樓復原項目”交流群里,發來了“業內專家評審時間表”,一周之后,就要進行評審的消息之后,鄧舜揚焦慮得像是個半夜睡不著的孩子。

  做為一個大實驗室的負責人,其實有時候就像是經營一家企業。

  到了鄧舜揚這個位置,他的工作,早就已經不再是坐在實驗室里搞科研,和某一個課題死磕。

  他的工作,更多的是拉項目、拉資源、分配資源。

  他日常經歷的,是宛若商戰一樣的競爭。

  在科研領域里,任何一個項目都是來之不易,做科研搶項目的競爭之激烈,和搞創業拉投資,業務員拉保險都不遑多讓了。

  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搞競爭是不行的,畢竟對手經常就會出奇招,譬如之前谷小白是如何從他的手里,搶走樂器復原項目的,現在他還記得一清二楚,時不時就要拿出來吐槽一番。

  但拿到了項目之后,就不能再“出奇招”了,最好、最穩妥的方式,就是按照對方的需求,按部就班、穩穩的完成。

  畢竟聲學,以及他專精的建筑聲學,是一個特別偏向應用的學科,做個項目,和建筑商做工程、設計師搞設計一樣,只要滿足甲方的需求就夠了。

  千萬,千萬,千萬,不要給甲方驚喜!

  因為,到最后驚到的,說不定是自己,而不是甲方!

  從這點上來說,谷小白做的一點也不好!

  搞實驗室,不是搞實驗,不用發現新東西!

  用搞科研的思維,去搞業務,是不行的!

  谷小白他或許是一個合格的科研人員,但是他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實驗室經營者!

  但,又怎么能苛求他呢?

  因為兩種思維方式,本來就是相違背,相沖突的。

  事實上,現在的鄧舜揚,幾乎已經不再呆在科研一線了。

  他的實驗室里,真正的科研主力,是他手底下的其他小老板、教授、副教授、博士后、博士生、碩士生等等…

  人類,從來不是依靠個體的力量,完全獨立思考的生物。每一個人,都是依托別人的智慧,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前進的。

  所以,利用別人的智慧,也是一種強大的能力。

  而且,對鄧舜揚來說,他也已經漸漸過了自己搞科研的巔峰時間。

  終日消磨在各種推拉扯皮、人情往來之中,也已經很久,不曾沉下心來,安安靜靜地搞科研了。

  他幾乎忘記了,當初他也曾經有過意氣風發,覺得憑借自己的大腦和雙手,可以征服世界上一切困難的時刻。

  等等…

  我好像沒有過這種時刻啊!

  只有小白這種逆天的天才,才會有這種自信和銳氣好不好!

  我能設計出這樣的樂器來嗎?

  當然不可能!

  雖然鄧舜揚并不是一個音樂家,但是他仔細看了整個設計圖,說心中沒有波瀾,是不可能的。

  這世界上,美其實是共通的,能夠讓朱啟南全身投入的設計,自然也可以讓鄧舜揚心馳神往。

  而且,作為專業人士,其實他更能get到這其中的美。

  谷小白的設計,以他的專業眼光來說,無可挑剔。

  可是…這個世界上,明珠暗投的事情,還少嗎?

  谷小白這樣的設計…能不能突破某種藩籬,創造奇跡呢?

  若是不能的話…

  鄧舜揚的擔心,并非自尋煩惱。

  谷小白的一舉一動,都被各種媒體關注著,他向項目組提交方案的第二天,網絡上就已經鋪天蓋地地出現了相關的新聞。

  谷小白的粉絲們、網友們,都在瞪大眼睛看著,谷小白到底能夠提交出來一個什么樣的方案?

  不過,谷小白的這一整套方案,現在還在保密階段,沒有對外公布,而是被項目組發送給了國內六名聲學、建筑學、建筑聲學、音樂聲學相關的專家,他們都是東城鐘鼓樓項目的專家顧問,負責方案的初審。

  經過他們的專業論證,初審通過了,才可以進行下一步。

  南方某城,一間病房里。

  一身正氣,眼里容不得沙子,這輩子最看不得娘炮的退休老教授兼“大翻譯家”趙常春老先生,正躺在病房里,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許久許久都沒有動一下。

  自從被東原大學物理系大二的學生們手撕,身敗名裂,淪為圈內笑柄之后,趙常春就經常保持這個姿勢,一呆就是一天。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在緬懷往日里的舊時光,還是思考自己的未來?

  新來的那位小護士,經常會情不自禁地探頭看過來,擔心他是不是還活著,直到看到他突然咬牙切齒地猛吸一口氣,這才放下心來,把腦袋轉回去。

  一名中年人,拎著一些補品,來到了病房之外,小心翼翼地向里面探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趙常春哼了一聲,道:“進來吧,我還沒死,又不是小孩子了,還喊報告咋滴?”

  中年人訕笑著走了進來,道:“老師,您最近身體感覺怎么樣?”

  趙常春沒好氣地說了幾句,中年人才道:“老師,您看新聞了嗎?”

  趙常春又哼哼了一聲。

  他已經快一個月不看新聞了,哪里都是谷小白的臉,他實在是氣得慌。

  被學生提起來這一茬,他的心臟頓時絞痛起來,躺在那里似乎都要昏迷過去了。

  中年人無奈搖搖頭,把一份打印出來的方案放在了趙常春的面前,道:“老師,之前您說過的,讓我有什么變化就告訴您,谷小白的白聲所,昨天提交了一份方案。”

  就在此時,剛才還半死不活的老翻譯家,“嘩”一聲就坐了起來。

  “讓我看看!”

  一把奪過來中年人手中的方案,趙常春看了幾眼,眉頭就皺了起來。

  中年人在旁邊道:“這方案,在我看來,聲學方面已經沒有什么…”

  中年人還沒說完,趙常春已經“哼”一聲叫了起來:“荒唐!荒唐!”

  “這種學業還沒學完的愣頭青,竟然就敢出這樣的設計了!他當自己是什么人了?荒唐,太荒唐了!”

  “現在物理學界的風氣,竟然已經如此浮躁,還沒學會走,就已經打算跑…不,這都是打算飛了。這種方案,怎么可能給他通過!”

  中年人“呃”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趙常春就已經拿起電話來,打了出去。

  “老甄,谷小白的那個方案,你看了沒有?”

  “什么?你沒看?我告訴你,這種方案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的學生是不是也是評委,你說你學生的事你不管?”

  “你怎么能不管?我物理學界朗朗乾坤,豈容這孽畜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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