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早川家并不是茨城縣的早川家。
而是早川町內的早川家。
北川寺問過崗野良子有關于犬冢有香的事情。
從崗野良子那里,北川寺得知了犬冢有香其實是被犬冢家收養的養女。
而那個收養的原因則是...
北川寺眨了眨眼睛,接著看向犬冢有香。
此時,犬冢有香的臉上的表情已經僵硬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露出相當不理解的神色。
“雖然不知道北川前輩你是從哪里知道我以前舊姓的,但我現在是犬冢有香,是犬冢家的孩子...還有,北川前輩你說是我間接殺死了哥哥和犬冢?你又有什么根據?我...”
犬冢有香剛想繼續說下去,隨后她就感到眼前一閃,接著口袋里面揣著的災厄之匣就出現在了北川寺的手中。
“????”犬冢有香。
北川寺這突然的動作以及他手上明晃晃的災厄之匣,一瞬之間就讓犬冢有香要說出口的反駁話語咽了回去。
她原本猶如陽光一樣明媚的表情只是一瞬間就陰沉下來。
隨后——犬冢有香突然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一柄彈簧刀,狠狠地對著北川寺眼睛刺去,與此同時,那擠壓在一起的癲狂聲音也響了起來:
“把那個東西還給——”
“嗯???”犬冢有香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閃,再抬眼看過去的時候,自己手里面彈簧刀已經落入了北川寺的手里面。
相同的歷史再度上演,這樣的變故讓犬冢有香都無法接受。
她一咬牙,竟然又從上衣另一個口袋里面取出了防身用的電擊槍。
電擊槍閃爍著明亮的光弧,咔咔咔地打向北川寺。
隨后——
“啊!!!”
犬冢有香在下一刻就被自己的電擊槍擊中,整個身體倒退兩步,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抽動著。
在她身前,北川寺正一手捏著彈簧刀與災厄之匣,另一只手里面拿著她的電擊槍。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犬冢有香。
這個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犬冢有香雖然身體被短暫麻痹無法動彈,但大腦還是可以自由思考的。
她滿腦子都是疑問,根本就壓不住。
北川寺是怎么知道她以前早川舊姓的?
他又是怎么知道災厄之匣就在自己口袋中的?
他究竟是怎么...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疑問接踵而來,倒在地上的犬冢有香卻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逼近過來的北川寺。
這個青年聲音冷淡,不帶感情地發問:“你看上去很疑惑?”
疑惑?
我當然疑惑!
犬冢有香腦子里面堆了一大堆的問題,恨不得現在就直接發問。
可現在的她現在根本就沒有主動發問立場。
提前準備的災厄之匣被北川寺搶走了。
提前準備的彈簧刀被北川寺搶走了。
就連提前準備的電擊槍也被北川寺搶走了。
從這些地方也能看出自己與北川寺之間體能的差距。
就算她想要大聲向路人呼救...估計也沒什么機會吧?
而且公園也是個寂靜的地方...死在這里應該也沒有什么問題。
想到這里,犬冢有香心若死灰。
不再識圖反抗。
見到犬冢有香這副樣子,北川寺止不住挑了挑眉。
怎么回事?這種無辜女生被害的感覺?
就好像他北川寺是反派一樣。
不過...也算了。
北川寺的目光下意識地掃了一眼犬冢有香裸露出來的半截手臂。
在那露出的手臂之上,布滿了瘀痕與燙傷。
這看上去像是被別人虐待過一樣的傷痕,讓北川寺多看了一眼,接著他問道:“這些就是你利用災厄之匣間接殺掉犬冢深人與深田的理由?”
“......”犬冢有香。
事到如今再說這些事又有什么用處呢?犬冢深人已經死了...
犬冢有香保持沉默,躺在地上,不發一言。
“你是在想,犬冢深人已經死了,所以事到如今再說這些有什么用處...對吧?”
北川寺平緩的聲音在犬冢有香的耳邊響起。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欺凌、虐待、家庭親人的不重視,這些就是你費盡心思,利用災厄之匣設計犬冢深人的原因,對吧?”
那猶如讀懂內心一樣的話語內容讓犬冢有香終于有了反應。
她的語氣嘶啞而艱難:
“犬冢深人...那個家伙...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總算是緩慢地說了下去。
犬冢有香...不對,應該是早川有香,她本來其實是居住在早川町的住民之一。
她曾經擁有一個還算幸福的家庭,和善的父親以及慈祥的爺爺奶奶。
“我的母親在我早年的時候就和父親離異,所以我對她并沒有什么印象。我的童年,是由我父親與爺爺奶奶的回憶組成的...”
提到自己父親與爺爺奶奶的時候,犬冢有香的嘴角禁不住勾起一抹笑容。
“可是你的父親卻因為在施工地出現事故而死掉了,而在父親死掉后,你就與自己的爺爺奶奶相依為命,這應該不會有錯吧?”
北川寺開口了。
這是他從崗野良子那里得到的有關于犬冢有香的信息。
“...不錯。”犬冢有香的眼中上浮起一抹憤恨與悲哀:“父親死后,我就和爺爺奶奶相依為命...那同樣是一段不錯的時光,可爺爺奶奶本身就身體不太好,以前下田做工也給身體落下了病根,因此,他們也在不久后就死掉了。”
“而在那個時候——我的親生母親出現了...”
犬冢有香攥緊拳頭。
北川寺這一次沒有開口打斷,只是靜靜地看著犬冢有香。
犬冢有香的母親在離開她的父親后,其實就已經與另一個男性結婚了。
而那個男性,就是現在犬冢有香、犬冢深人的父親。
對方收養了早川有香,將她的名字改成了犬冢有香。
“但就算是這樣...他們兩個其實眼里也根本就沒有我的影子。”犬冢有香痛苦地閉上雙眼:“他們的眼中就只有犬冢深人...但其實這對我來說也沒關系,我在爺爺奶奶死去之后,其實就已經沒有家庭了。再去奢求多余的東西反而會讓他們感到困擾。”
她只需要扮演好自己作為‘女兒’這個角色,等到長大完全脫離這個家庭就可以了。
“可事情遠沒有我想的那么輕松。犬冢深人...那個家伙...就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渣,比深田那個家伙還要惡劣。”
犬冢有香手指顫抖地掀開自己的上衣。
在光滑的小腹上面,同樣也帶有難以抹去的傷痕。
“犬冢家對犬冢深人一直都是高強度的要求,他們讓犬冢深人在外必須要沉穩懂事,學習成績也得在年級排上號。這也就是為什么,中城綾那些家伙會覺得那個人渣沉穩懂事...但真正沉穩的人會去使用災厄之匣嗎?那些不過都只是犬冢深人的偽裝而已。”
在這種強壓措施之下,犬冢深人幾乎每過兩天都會拿犬冢有香當作人肉沙包,美其名曰排解壓力。
到了后面,甚至對她有一種病態一樣的依賴感。
可事實上犬冢有香只想安安穩穩的生活,但現實則根本容不下她平平穩穩地生活下去。
聽了這話,北川寺摸了摸下巴。
如果真像犬冢有香所說的那樣,那么她也不應該會有所反抗才對。
犬冢有香察覺到北川寺的想法,她放空目光,聲音細微而絕望:“我不是沒有想過反抗,但那根本就沒用,把事情告訴父母,他們也只根本不當回事,接著換來犬冢深人更狠的毒打。”
“把這些事情告訴學校的朋友,她們也是滿臉不相信...因為犬冢深人在年級上都是出了名的溫和穩重。”
不管是學校還是家庭,這兩邊都請求不了幫助。至于警察,犬冢有香更是想都不敢去想。
要是最后依舊失敗...自己又會遭受到犬冢深人怎么樣的對待?
犬冢有香只是一個國中生,在這種每天遭受毒打還要咬牙忍耐之下,自然而然也學會了演技與隱忍。
她一開始何嘗不是對這個新家庭抱有希望呢?
但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希望逐漸扭曲成絕望,原本的期望也變質成怨恨。
就好像災厄之匣,一開始的目的與動機是好的,在惡念的不斷灌輸中,里面的東西也就完全變化了。
“我在等一個機會。”犬冢有香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興奮了:“而且這個機會很快就擺在了我的面前。”
她目光陰狠,語氣愉快,雙腳都激動地抖了起來。
北川寺看著這一切,沒有做任何評價。
“在我還小,爺爺奶奶就告訴了我一個傳說...有關于災厄之匣的傳說,只要發出祈愿,就能夠咒殺別人,但在發出祈愿的同時,災厄也會侵蝕自身...我在五一黃金周的時候回到早川町的老家,在老家的小倉庫里面,我發現了用結繩纏繞,帶有標記的古樸地圖。”
在那之后,犬冢有香照著地圖上的標記上山,隨后在幽邃的灌木林之中發現了放置著災厄之匣的神龕。
回想起災厄之匣的傳說,犬冢有香就再也沒有猶豫。她先是在校園網絡上面散播了很多有關于災厄之匣的傳說。
然后又想了辦法加上了深田的LINE社交賬號,將災厄之匣的傳說以及供奉地點告訴了他。
“實際上深田和中城綾那點破事我早就知道了。”犬冢有香嗤笑一聲:“也多虧他們兩個,我才能誘導犬冢深人那個家伙氣急敗壞地使用災厄之匣。”
其實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中城綾所說的‘她和深田的事情被犬冢深人發現’那樣。
在那之前,其實犬冢有香就特意找到了犬冢深人,并且將中城綾與深田摟摟抱抱的視頻展示給他看。
后面的結果也很簡單。
犬冢深人打不過深田,找深田麻煩結果反而被痛揍一頓。
惱羞成怒的他哪里還顧得上災厄之匣的詛咒,他毫不猶豫地對災厄之匣發出祈愿,利用災厄的力量將深田咒殺掉了。
而在那之后,犬冢深人也同樣因災厄而死。
或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緣故,犬冢深人在遺書里面還特意對犬冢有香道歉了。
可是——
犬冢有香回頭。
她看向北川寺:“我還是弄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是我做的...我根本就沒有與深田在現實中見過面,頂多也就是在網絡上...”
北川寺斜了她一眼,語氣不變地回道:“實際上就是你說的這個‘網絡上’成為了我們摸到你的線索。”
說到這里,北川寺當著犬冢有香的面,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領口。
在犬冢有香無法相信的目光之下,一個小布偶奮力地擠出北川寺領口,她雙手雙腳并在一起,很快就爬到北川寺肩膀上,雙手叉腰,神奇十足地盯著犬冢有香。
這猶如活物一樣的表現讓犬冢有香揉了揉眼睛。
她的嘴巴動了動,本來還想說‘怎么可能’。
可很快她自己又想到,世界上都有災厄之匣這種詛咒別人的道具存在,又怎么會沒有類似于怨靈、幽靈一類的東西呢?
如果是靠著這些東西,那么北川寺能通過奇特的手段摸索到自己的情況也就不足為奇了。
“通過可憐的能力,我們摸索到了你的具體信息,而在那之后未來又在早川町進行了調查。在經過調查的同時,也向當地的一些居民確認了你以前曾經就是早川町的住民。只是后面因為不明原因搬家了。”
最后的那個搬家的‘不明原因’,也在北川寺詢問崗野良子之下,也清楚地知道了。
至此,犬冢有香的所有事情全部曝光在北川寺與神谷未來的眼底。
“我知道你可能會對我叫你出來產生警惕性,并且將災厄之匣帶出來...我選擇晚上叫你出來也正是如此。而災厄之匣又確實在你身上,這也側面證明了我和未來的猜測并沒有出錯。”
北川寺看著手中的災厄之匣。
他事先就已經用死氣確認了犬冢有香帶有災厄之匣,然后就二話不說抬手將災厄之匣搶走,絲毫不給犬冢有香使用它的機會。
這樣既確保了先機,也將犬冢有香的后路全部堵死了。
可現在,又有一個新的問題擺在了北川寺的面前。
那就是——
北川寺看向犬冢有香。
這個女生...又應該如何處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