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真能靠他來...
四方輝夜想到這里的時候,暫時止住了自己的念頭。
她斜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兩位保鏢,肯定了北川寺的提問:“不錯,正如北川法師所說的那樣,這一次拜托各位前去的地方,就是與黃泉有關。”
四方輝夜這句話說出來,羽田法師以及小野寺法師就有一些坐不住了。
黃泉的名號他們當然在寺院中的典籍上看過,最后他們得出的結論也很簡單。
與黃泉有牽連的地方無疑都十分兇險。
要是四方家族的四方神壇真與這些地方有關的話 小野寺法師第一個開口了:“輝夜小姐,你剛才也說過了,這一次所去的地方與黃泉有關...對吧?但就我所知,黃泉所在的地方,都是十分危險的。一來要防備黃泉氣息的侵蝕,二來還要防備從黃泉之中涌出的不可知之物...我的能力恐怕不太足夠勝任...”
四方輝夜微笑著開口:“一千萬日圓僅僅只是請各位出手的報酬而已,要是成功重啟四方神壇,之后我們又會為各位的戶頭匯入一千萬。”
聽了這句話,小野寺法師宣了一聲佛號,神情肅穆。
他看上去像是要狠狠地訓斥四方輝夜。
畢竟連命都沒有了,再去考慮金錢還有什么意義?
只不過 “請問那兩千萬在...四方神壇的具體位置在哪里?”
小野寺法師屈服了。
有時候加錢加得太多,也確實能夠為所欲為。
至少四方輝夜這句再加一千萬說出口,一邊原本想跟著小野寺法師一起站起來的羽田法師屁股也穩穩地落下了。
沒辦法。
小野寺法師那邊不知道情況究竟怎么樣,但羽田法師這邊的情況卻十分嚴峻。
近來香客數量越來越少,再加上最近也沒有來什么除靈方面的委托,明年那些孤兒院孩子們的學費可能都有些湊不齊了,羽田法師只能在這個方面想辦法了。
而兩千萬日圓,正是他無法拒絕的數額。
至于另一邊的北川寺?
他其實并不太在意這兩千萬日圓。
畢竟北川寺現在每個月的錢都已經夠用,再加上有杉原木以及秋筱財團、中嶋実花這些人挺在后面,不管怎么想日子都不可能太難過。
都已經這種程度了,兩千萬日圓拿到手也就只是錦上添花。
北川寺之所以打算同行,也只是想要看看羽田法師他們驅靈的手段而已。
加上這一次可能牽扯到黃泉,北川寺當然也不想錯過。
這三個人都懷著各種想法,但無一例外的全都答應前往四方神壇了。
“既然各位都已經答應同行,更深層次的東西也能向各位透露了。”
四方輝夜將供奉的神鏡重新捧起,語氣輕緩道:“正如前面所說,這一次的委托是有關于黃泉方面的委托,四方家族神社的地點是在奈良縣天川村附近,但它又有一些特別的地方...”
“靈域?”北川寺在這個時候又補了一句。
這讓四方輝夜嘴巴動了動,接著點點頭:“不錯,正是靈域。”
北川寺知道的東西好像有點多,有些事情她只是一提對方就明白了。
“所謂的靈域,其實就是死者怨念所構成的場所,它們夾雜于隱世,一般來說是不為常人所觸碰,所能進入的。但這些隱藏于隱世的世界,卻會偶爾于黃昏逢魔之時出現,將生人吞噬、神隱。而我們這一次要去的地方其實就是這樣一片靈域。”
正如北川寺所知道的靈域概念一樣,四方輝夜并沒有打算在靈域這個概念上對他們有所隱瞞。
“我有個問題。”小野寺法師舉起手。
四方輝夜停下話頭,轉而看向他:
“請說。”
“正如輝夜小姐你說的那樣,既然靈域無法被人感知,無法被人碰觸,甚至還無法進入...那么我們應該怎么辦才能進入靈域之中呢?總不能等到黃昏逢魔之時吧?況且就算我們進入其中,我們之后又要怎么出來呢?”
小野寺法師說出來的話語邏輯清晰。
畢竟這一次是玩兒命的工作,他不認認真真詢問好這些基礎問題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他們之中也不可能有人可以手撕靈域,來去自如吧?
四方輝夜對于小野寺法師這個問題顯然早有準備。
只見她將一直閑置于雙腿之上的圓鏡拿起:“這是四方家流傳下來的傳家寶,名為月晦鏡。它與隱藏在靈域當中的四方神壇有著最直觀的聯系,由它來引導我們進入靈域,再由它來引導我們走出來。”
四方輝夜用手輕輕地撫摸著月晦鏡的邊框,放緩了聲音繼續解釋道:“月晦鏡經過四方家常年的供奉,其中已經積蓄了不少善念,以此善念來引導、開啟四方神壇。再由它帶領我們走出靈域。大概就是這樣的流程。”
這也算是解釋得清清楚楚,小野寺法師沒有疑問地收回了手。
但緊接著就是羽田法師的問題。
他毫不猶豫地提問道:“剛才輝夜小姐也說過,靈域的形成需要死者怨念,那么請問四方家的神社究竟出現了什么問題?那里為何會有這么多人喪命呢?真要說的話...里面的怨靈層次我們究竟能不能對付?”
不錯。
這也是北川寺前面一直想要知道的。
羽田法師這個時候當著北川寺的面問出來也算是給他打了一針定心劑。
這個問題四方輝夜并沒有像剛才月晦鏡那樣簡單地說明,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才深深地嘆息一聲。
發出嘆息過后,四方輝夜重新抬起頭:“還記得剛才我提到的位于某種威脅的家族,會使用一些手段來應對那些威脅的話嗎?那也是解釋現在羽田法師你這個問題的答案。”
四方輝夜將月晦鏡重新捧進手心,神色微微肅穆:“聽了我接下來所說的事情后,就再也沒有退出這一次委托的余地了,我希望各位能清楚這一點。”
“所以,要是還有想退出的人,現在就可以直接退出了。我以四方家的名義保證,絕對不會加害于那個人的。”
羽田法師以及小野寺法師沒有吱聲,算是默認。
另一邊的北川寺則是完全不在意,只是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
見到他們現在默認的樣子,四方輝夜也開始講述起有關于四方家悠遠的歷史。
四方家。其四方主要指的是月相的四種狀態。
其分別為朔、上弦、望、下弦,這四種狀態又分別對應為無月、缺月、滿月、缺月。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四方家族就已經生活在奈良天川村一帶,負責壓制這一片的威脅了。
而這片區域的威脅,正是隱藏于天川村十沢山區附近的黃泉之門。
“四方家靠近黃泉,因此熟知黃泉...也有很多四方家族的族民學會了咒術,信奉了月讀命尊神...還建立了神社。”四方輝夜抬起頭:“但即使是這樣,也依舊無法阻止晦月時的慘劇。”
所謂的晦月時,是指每年月華最微弱的時間。
朔月。
每年到這個時候,黃泉之門中都會噴涌出許多黃泉之氣以及一些恐怖的不可名狀之物。
這不可名狀物有很多種類。
一方面是怪物,一方面是怨靈...再加上這時洶涌而來的黃泉之氣,致使方家的損失慘重。
因為被黃泉之氣侵蝕嚴重的族民會被隱世所同化,最終會在不知不覺中拉入隱世,神隱在茫茫的大山當中。
“也因此,我們建立了四方神壇。這就是前面所說的朔、上弦、望、下弦這四方神壇了。”
四方輝夜目光閃爍:“借由這四方神壇所積攢下來的月華,我們終于能在晦月時將黃泉徹底鎮壓。”
她猶豫了一會兒,雙手捧著月晦鏡,將其展示給北川寺他們查看。
“月晦鏡也就是以那些積攢下來月華所凝聚成的靈具,常年積攢的月華早就已經濃縮于這面銘刻有特殊咒印的鏡子之上。也因此它與四方神壇中的月華有所感應。”
四方輝夜感應著月晦鏡之中凝聚著的善念,隨后沉聲道:
“借由四方神壇,四方家再也不用經受晦月時折磨,再也不用擔驚受怕至少當時的家主是這么認為的。”
四方輝夜繼續道:“但驅動四方神壇其實是有代價的。畢竟那么龐大的月華,想要全部釋放出來鎮壓黃泉,肯定是需要一個媒介的。而這個媒介便是每一年的月讀命尊神的巫女。”
雖然幅度很小,但北川寺還是看見了四方輝夜緊緊捏住了月晦鏡的鏡框。
難不成作為媒介最后的結果就是犧牲...消失嗎?
羽田法師他們禁不止想到。
“實際上巫女并不用犧牲。”四方輝夜似乎是看明白羽田法師他們的想法,她豎起一根手指說道:“引導月華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任務。因此必須保持清凈之身,全神貫注,毫無雜念。倘若有一絲一毫的分神,龐大月華可能也會因此消散...甚至倒逆過來加重晦月時的狀況,讓原本不安定的黃泉更加躁動。”
說到這里,四方輝夜又嘆息一聲。
不用她繼續往下面說,大家其實也都明白了。
無非就是最后一位巫女在凝聚心神的那一刻分神,最終導致晦月時的狀況加重,黃泉躁動爆發,將一族之人拖下深淵。
“正如你們所想象的那樣,四方家損失慘重,要不是中堅戰力還存在,估計全部族民都要被晦月時中的怪物以及怨靈們吞噬殆盡。”
“經過這一次后,四方家再也無力鎮壓黃泉,再加上最后家族決定將四方神壇全部關閉,以神壇關閉時急速排出的微弱月華形成結界,將四方家族神社與現世完全隔離,同時,我們四方家的人也零零散散分開,直到近幾年來才算有所起色。”
四方輝夜一口氣將要說的所有話語說完。
將四方家族神社封鎖于靈域之中,永遠與現世隔絕。
這倒算是一種全新的方法。
也難怪四方家一直藏藏掩掩的,像這種有關于黃泉鎮壓失敗的事例,怎么想都不是能夠隨隨便便就對別人說出去的話。
“既然四方家已經有所起色,當然也就想將四方神壇重新取回來,因為重啟四方神壇,正是我們四方家族的任務。”
四方輝夜神色凜然地說道。
她表情認真,看不見絲毫作假。
這讓羽田法師以及小野寺法師也是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倒確實容易理解。”
像四方家這種古老流傳下來的家族,會在意家族榮光一類的東西也是合情合理,勉強能說的過去。
“北川法師有什么見解嗎?不用客氣,要是有什么好的想法,我們都會接受的。”
見羽田法師以及小野寺法師沒有多大問題了,四方輝夜轉頭看向北川寺。
有什么見解?
北川寺眉毛一挑。
他這邊的問題可是真的很多。
北川寺才不會那么簡單地就相信四方家大動干戈就只為取回四方家失落的榮光。
畢竟一切都以利益為先。
要是沒什么利益,四方家會這么熱衷于四方神壇?
他們在之后肯定還謀求著什么。
但現在的北川寺還不清楚。
當然,他也不會傻乎乎地開口就問。
只要四方家不在他身上動小心思,他其實還算是樂意拿兩千萬日圓幫對方解決四方神壇的問題的。
但現在不知道的東西有點多。
四方家真正的想法還掩飾在冰面之下,并沒有透露出來...
想到這里,北川寺也是搖搖頭確認道:“出發的時間是在六月一日,對吧?”
“不錯。”四方輝夜點了點頭:“在這個時間點之后也可以,具體還是要看北川法師你們的準備時間...怎么樣?需要我多給一些時間讓各位準備嗎?因為這一次是牽扯到家族的事情,所以想盡可能準備完善一些。”
羽田法師與小野寺法師率先表態了:
“需要準備的東西其實并不多,有三四天的時間夠了。”
得到他們的答案后,四方輝夜看向北川寺,接著又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他的肩包問道:
“北川法師呢?北川法師需要多一些時間準備嗎?”
北川寺察覺到了四方輝夜的目光。
他將肩包向后提了提,平淡地回道:
“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