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個人正常思維來考慮也確實是這樣的。
你會相信一個‘高中生’沖進一個宗教信仰濃厚的犯罪集團中,并且還能平安無事的出來嗎?
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相信的。
就算北川寺已經不止一次在崗野良子面前演示過類似操作,她也還是不放心。
這才是一般人擁有的思維。
但你要北川寺帶著她去核心會議地點...
“喔。”北川寺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那可就這樣說好了。”崗野良子拍了拍北川寺的背部,接著說道:“我也不在這里繼續磨蹭了,資料到手之后我還要和署內那些家伙商量一下,到時候你實施計劃的時候你直接叫我就可以了。”
“喔。”北川寺又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在北川寺不斷點頭的動作之下,崗野良子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北川寺也是毫不猶豫給白咲千代打了個電話。
兩天之后。
崗野良子從睡夢之中醒來。
她側過頭看向時間。
今天已經是星期一凌晨一點多鐘了,北川寺怎么還沒有打電話讓她混進保鏢的行列之中一起去參加核心會議?
她伸直了一下身子,隨后看向身邊來來回回,走過來走過去的同事們:“準備的怎么樣了?”
“已經全部安排好了,接下來就只要等待崗野警視您的線人發來消息我們的人就可以突入三座制藥廠。”
“好。”
崗野良子滿意地點頭。
為了這次幸福真理教的案件,她專門向上頭借來了東京周圍的警力,以此做到萬無一失。
他們進行的動作十分隱蔽,幸福真理教那邊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察覺的意思。
可是...崗野良子總有一種心悸的感覺,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
“北川那個家伙怎么還不來電話,說好的讓我混入保鏢里面呢?”
崗野良子有點坐立不安。
一方面她想打電話給北川寺,另一方面又擔心北川寺那邊出了什么變故,貿然聯絡過去可能使他陷入險境。
就在崗野良子思考著的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著的北川寺。
她一秒都沒有耽擱,接起了電話。
還沒等她開口說話,那邊北川寺就已經將情報說出來了:“核心會議的地點在澀谷區宮下公園的三號商業大廈,開始時間是兩小時后。”
澀谷區宮下公園商業大廈...時間是凌晨三點鐘半。
崗野良子將這些重要情報記在一張干凈的A4紙上后——便以一種恨不得把北川寺咬死的語氣說道:
“我說北川,你該不會忘記一件事情了吧?”
“什么?”
聽著對方語氣平平的問句,崗野良子氣不打一處來,但這個時候她還是耐著性子,抱著最后的希望說道:
“你不是答應我了嗎?要帶我混進保鏢的行列之中,然后我們兩個人一起去核心成員會議,地點呢?只剩下兩個小時了,我現在過去混入保鏢行列之中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靜——
安靜。
那邊沒有半分聲響發出。
這種安靜讓崗野良子甚至覺得自己的手機可能是壞了。
過了一會兒,北川寺平穩的聲音才傳過來:“我開玩笑的。”
“你開玩笑的?我——”
崗野良子臉色都變了,她剛想繼續說些什么,但手機傳來一陣盲音,通話分明就已經被對方掛斷了。
崗野良子一口老血差點沒有噴出來。
“你也真的做得出來,北川。”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心口的郁氣。
為了不讓自己跟過去,竟然連‘我是開玩笑的’這句話都說的出來。
她吸氣,再吐氣,好半天才緩過節奏。
抱怨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那就只能去接受它,再加上現在的時間只剩下兩個小時,她還要布置人手,根本就沒時間去埋怨北川寺。
雖然越想越氣,崗野良子也只能強硬地壓下心頭這股火了。
另一邊。
北川寺掛掉電話,轉而看向自己身上的裝扮。
他這也算是先斬后奏了。
畢竟帶上崗野良子確實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帶上她有太多不確定性了。
要是對方負傷的話,反而會扯北川寺的后腿。
能夠輕松解決的事情,為何多要添加一份不確定性呢?
想到這里,已經穿戴整齊的北川寺摸了摸自己腰間堅硬的物體。
手槍、兩個彈夾以及一個小型對講器...
這是分發給各個保鏢的裝備。
根據白咲千代所說,一個核心成員只能帶上三名保鏢。
而在白咲千代的保鏢隊伍之中,實際上還有其他核心成員的眼線,保鏢們互相監視也已經是常態。
在這種嚴密互相監視的情況下,就算有人混入保鏢的行列,也很難取得什么成果。
而到了召開核心會議大廈內部后,他們這些保鏢也會被放在外面的長廊待機,相互制約。
再加上大廈也有安保措施、防彈的大門、備用的通道...在如此重重疊疊的安全措施之下,就構成了現在這個核心會議。
在一聲呼喚中,北川寺走出房間,跟在了另外兩位保鏢身后。
現在已是凌晨兩點鐘,東京這座城市卻依舊喧囂,迷醉的夜生活剛剛開始——
他們搭上另一輛車,緊緊跟在前面白咲千代的車輛后,向著澀谷區駛去。
約莫半小時,北川寺他們在一座商業大廈面前下車了。
北川寺默默地貼著白咲千代向前走,同時還不忘觀察四周。
一進這座大廈,他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有意無意射來的視線。
那些可能就是這里隱藏著的眼線。
北川寺將他們各個方位暗暗記下,腳步卻是不離白咲千代半分,像極了合格的保鏢。
上了電梯。
再繞開一些小房間,最終在一條悠長的長廊停下。
這條長廊的兩邊已經站滿了保鏢,按照數量來看的話,應該有二十四個人。
這么一算,待在核心會議室內的人就已經有八位了,除開要在制藥廠監察的‘榮倉’,還剩下一個人沒有過來。
等到那個人過來,自己就可以動手了。
北川寺沉下心思。
“你們就在這里等待。”白咲千代有模有樣地吩咐一句,面色平靜地向內走去。
得到這個指示后,北川寺跟著另外兩名保鏢貼著墻站好。
在站位的同時,北川寺也不忘挪移視線。
這條長廊之中設有監視設施。
就算保鏢們中有人暴動,并且還成功放倒了擋在前面的目標,那些負責監視設施的人也能及時調來人手穩定局勢。
可謂是鐵桶一般的防御。
但是像這種東西...
北川寺拉了拉自己的領口。
一個小小的布偶正塞在里面...
在等待將近十分鐘后,最后一位核心成員也趕到會議室了。
“不好意思,我剛才在幫榮倉處理制藥廠的事情,所以來晚了。”
留著簡單寸頭的西裝男性開口道。
“先坐下吧。寒暄就不用了,我們先談事情。”
主位的男人干脆地開口道:“各個分會的運轉情況怎么樣?信徒增加的狀況如何?”
所有人都看向白咲千代。
人事方面是由白咲千代負責的,信徒增加狀況也同樣在她的掌握之中。
白咲千代笑了笑,從包中取出一份資料說道:“幸福真理教目前的信徒增長沒有之前迅速,同比看下來增長趨勢其實有所下滑。”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禁不住皺眉。
信徒就相當于羊,他們就是薅羊毛的人,要是信徒數目不增長,他們薅羊毛的利潤自然會下降。
“是招收信徒的手段出紕漏了嗎?”有個老者問道。
白咲千代搖頭,聲音不變地回答道:“招收信徒的手段與往常一樣,并沒有什么問題,我們的招收計劃是沒有問題的。”
“那么...主要的原因呢?”坐在主位的男人問道。
“是因為北川御神的事情。”
白咲千代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她翻閱著各項數據,緩緩說道:“刺傷北川御神會干部的人是我們幸福真理會的信徒,網絡上自然有人捕捉到這一點,大肆攻擊了我們。因此,招收信徒步調就被拉扯得慢下來了...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北川御神所展示出來的‘神跡’。”
說到最后的時候,白咲千代的語氣中禁不住帶上一抹狂熱。
這讓主位男人皺了皺眉毛。
他多看了一眼白咲千代,沒有發現什么后便繼續問道:“也就是說,信徒招收步調慢下來是因為北川御神那件事...對吧?”
“不錯。”白咲千代點頭。
這種事情也沒有什么好的解決辦法,只能等待時間抹消北川御神的影響力。
“北川御神會的那群人真是有病,明明我們提出了相對應賺錢的好辦法,他們偏偏不答應,那個北川御神還直接說明了不會與我們再產生任何合作上的關系。”
有人直接開口了。
要是北川御神會并入幸福真理教中,他們能操作的事情可就多了。
“這件事也不著急。”旁邊的老者說道:“小心一點總是好的,近期警察們的力度明顯大了許多,我們還是不要做出那么明顯的擴張行為。畢竟藥品那邊是供應不上的。白面,你那邊應該沒有被盯上吧?近期對信徒下手的事情最好也是收斂一下。”
“我知道。”白咲千代簡單地應了一聲,不再言語。
這份違和感讓為首的男人臉上的疑竇越來越凝重,他再度看向白咲千代:“白面,你那邊確定是沒有發生什么事情吧?”
白咲千代剛想要回答對方的問題,清脆的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
她看著自己的手機。
又看看為首的男人以及其他幾個為了擴建藥廠利益分配爭吵得面紅耳赤的核心成員。
最終笑著點了點頭:“我這邊確實是發生了一點事情。”
這句話說出來,讓所有人都冷靜下來。
他們紛紛將目光投射過來,眼中帶著些許疑問。
在這些目光的注視下,白咲千代目光平靜:
“教主、老者、寸頭、西服...”
她將在場所有的成員名都念叨了一遍,最終緩慢地問道:“你們...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神跡嗎?”
她那平靜的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讓人不安的狂熱與癡迷。
“神跡?”在場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這種東西不就是推出來更好操控信徒的嗎?哪里有什么神跡?”
反倒是白面的精神狀態讓人不舒服。
雖然這個女人平時就是這個樣子,但今天似乎格外不對勁。
白咲千代的聲音愈發平靜了,她捏著自己的手機:“我和你們不同,我見識到真正的神跡了。所以當你們還在為區區藥廠利益爭來爭去的時候...我真的是覺得——”
她大聲地笑了出來。
笑聲之中滿是令人恐慌的狂熱以及偏執。
“你干了什么?!”為首的男人從桌底摸出一把手槍,槍口正正地對向白咲千代。
現在的氣氛讓他都覺得毛骨悚然!
“我只是想笑你們...根本就沒有見識過遠超人類的不可名狀之物!”
面對槍口的白咲千代依舊大聲笑著。
這份狂亂的不安感如同傳染病一樣讓所有人都身上泛起雞皮疙瘩。
正當為首的男人還想繼續問話的時候,一邊的西服高聲地叫了起來:“你們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聽見什么聲音?
所有人豎起耳朵,仔細地聽去。
在白咲千代的笑聲之下,有著一聲又一聲沉悶的響聲。
像是有人在用什么東西鑿穿...又像是鐵錘敲打大門的聲音。
不對勁!
根本就不對勁!
“我和保鏢的通訊斷掉了!”
有人恐懼地大喊出聲。
“我這邊也是!”
另一個人捂住腦袋,滿臉驚慌。
“到底發生了什么?白面!!!”
為首的男人神情激動地將白咲千代摁倒,手中的手槍直接抵住她的太陽穴。
為什么白咲千代要背叛?外面又究竟發生了什么?
保鏢呢?安保系統呢?長廊的攝像頭呢?如果是有人入侵怎么沒有人提醒他們?說到底真能有人悄無聲息進入這座大廈嗎?!
究竟怎么一回事?!
男人越發焦躁了,他還想開口問話的那個瞬間——
嘭!!!!!
防彈大門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響聲,轟然地撞擊在會議室內部。
男人拎著巨大血腥的鐵錘站在門口。
他的身上纏繞著森然的黑氣。
背后是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人體。
會動的布偶在獰笑。
神樂鈴發出叮叮當當陰冷的響聲。
這就是...不可名狀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