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看了看萬明道人,思索了一下,道:“我也有些話想問一問尊駕,只我眼下尚有事,尊駕若是不急,我們可容后再談。”
萬明道人點頭道:“如此也可。”
他自袖中拿出一枚玉符,往前一送,并鄭重道:“我想與玄正談的是一件緊要之事,若是玄正什么時候方便了,可拿此物至域外尋我,我必當趕至。”
張御將拿玉符接到手中,便見其人對他再是一拱手,就身化金光,騰飛而去了。
他看了此物一眼,意念一使,一團紫星辰砂上去一裹,就將之放入了紫星袋中,而后也是駕一道青虹飛起,往那處被霜洲人占據的渾修駐地飛去。
只是行到半途,他忽然在地面之上見到一個熟悉身影,訝道:“英道友?”于是身形一頓,自天中降落下來。
待在地面之上落定之后,他見英顓身旁還有一個被黑煙鎖住,神情略有些委頓的女子,她表面看去與常人無異,只是眼眸呈現出冰藍色,頭發黑的很是異常,便道:“霜洲人?”
英顓道:“從界隙逃出來的,她說李摩道友被囚在駐地內。”
張御一聽,就知道英顓也是準備救人,他道:“道友原來準備怎么做?”
英顓看向蘭司馬,后者急忙說道:“再過兩天會有一批飛舟到此,他們是負責轉化儀式的,那時候會有很多普通人出現在那里,憑我的權職可以幫助你們混進去,李摩他們并不是什么太過重要的囚犯,你們只很容易就能帶走他,只要事情放我走,我愿意全力配合你們。”
張御問道:“轉化儀式是什么?”
蘭司馬猶豫了一下,才道:“就是將天夏人轉變得和我們一般模樣,并且消除原本的記憶,讓他們成為我們可以信任的人。”
張御聽她說的語焉不詳,知道她肯定還有所隱瞞,不過現在不是追問這些的時候,有些東西可放到以后再去詳細問詢。
他思索了一下,道:“不必這么麻煩,我有更好的辦法,英道友可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這個霜洲人提供的方法縱然可以混入進去,可是稍微不慎,就有可能發生意外,而他有青陽輪在手,直接從正面突破就可,根本沒必要去弄這些小花招。
英顓沒有多言,只是道了一聲:“好。”
張御從蘭司馬口中問明了此刻駐地的布局還有囚禁李摩等人的具體地點,就縱空而起,往前方駐地飛去,大約十來呼吸之后,就接近了此處。
他拔身飛至駐地高空,心意一轉,就在此引動了青陽輪。
他意念才方一著落,這法寶就迫不及待躍了出來,轟的一聲凌駕在了上天空之中,霎時無盡青光灑播下來,這一刻,似連真正的日光也似被其所替代了。
這些光芒照落到那駐地之地,所有的霜洲人頓時露出了痛苦之色,身上也是冒出了一縷縷的黑煙,他們紛紛沖入建筑內部,試圖躲避這等光亮。
可是這沒有任何用處,仿佛任何東西都無法遮擋住這光芒都,哪怕是那些躲入地庫之中的人,也依舊在承受著這等煎熬炙烤。
于是這些人紛紛跑出來,試圖遠離此間,可是沒有用處,無論他們去到多遠,那光芒依舊跟隨在身上,結果就是一個個失去力氣倒伏在了半路之上。
張御這時袍服之上分散一團團玉色云光出去,就將那些霜洲人全數罩住。
就在這時,察覺到青陽輪此刻晃動了幾下,似是在試圖對下方宣泄力量,他立刻用意念加以阻止。
青陽輪被阻止,略有些不情愿,結果就是照向駐地的光芒變得更為灼熱耀目了。
張御在等了差不多半個多時辰后,感覺到那駐地之中的霜洲人已然全數跑出來了,并分出云光將其等制住,這才縱空入內。
到了里間,他先是往一處位于偏遠角落的堅牢飛去。
此前駐地的所有普通人,不管老少男女都被關押在了這里,只是所有人都被喂食了強制入眠的藥物,此刻正一個個躺在如蜂巢一般的眠艙之中。
他心光照去,須臾之間,將這些藥物都是驅逐了,隨后喚醒一個看起來身軀較為強壯的男子,在交代了幾聲之后,這才往蘭司馬所言那處囚禁李摩等人所在尋去。
那里十分好認,不一會兒,他便找到了正確位置,直接沿著敞開的艙道進入了一處地庫內。
此間有擺有一長排丈許高下的琉璃罩,上下都有金屬環盤,看去大多數都是空著,只有三個罩子中各是矗立有一座人形晶石。
只不過在那青色光芒的照耀之下,這些晶石正在緩緩融解之中,并逐漸顯露出了里面的人影。
張御沒有上前干涉,他能辨認出來,這類晶石其實也是一種生命體聚合,似乎霜洲人的這種生命體都經受不住青陽輪的照耀。
從之前的卷宗上看,霜洲人大部分都感染了寄蟲,這里就不知道是不是青陽輪對這類東西有威懾了。
不過他猜測,應該是完全被寄蟲侵蝕并且蛻變過的生命才會如此,不然青陽輪只需一照就能洲中的麻煩,那竺玄首也沒必要去尋人打造辨照的法器了。
等有許久之后,三個人影的面目都是露了出來,李摩赫然就在其中,只是其人雙目緊閉,氣息十分虛弱。另外兩人同樣也是如此,可僅僅是片刻之后,三人的氣息便又逐漸強盛起來。
這是因為那層晶體之前隔斷了三人自身的靈性力量,現在隨著這些東西的離去,沒有了外物的干擾,他們自能靠著自身力量重新恢復過來。
在等有片刻之后,李摩眼皮動了動,一下睜開,滿含殺機眼神一閃而過,只是在看到張御站在面前時,不覺一下收斂了殺意,愕然道:“張玄正…”
他看了看四周,反應了過來,“玄正救了李某?那些霜洲人呢?”
張御道:“那些霜洲人現在不會來妨礙道友,道友與兩位同道可在此暫作調息,我就在外面。”
他重新回外間,一招手,將有些戀戀不舍的青陽輪從天中喚了下來,重新放入了紫金袋中。過了大約兩刻之后,李摩和那兩名修士一同走了出來,他上來對著張御鄭重一禮,感激道:“多謝玄正相救!”
那兩名修士同樣也是感激一禮,皆道:“我等謝過玄正相救。”
張御回有一禮,道:“不必如此,李道友先前不遠萬里將靈關一事報于我知,功莫大焉,不當受此厄難,便不提此事,李道友及諸位道友也是我天夏玄修,如今當遭外人囚禁,我身為玄府玄正,也不能視而不見。”
李摩再次稱謝一聲后,他直起身,看了看四周,怔了一怔,道:“這莫非還是在我等駐地之內?”
張御道:“不錯,霜洲人占據這里后,就將此地重作改建了。”
李摩看了兩眼,搖頭一嘆,道:“這處看來要放棄了。”
那兩名渾修也是點頭。
霜洲人的改造過的地方,不說不符合他們的習慣,誰又知道里面藏有什么東西?而且極可能還會引得更多霜洲人到此,他們唯有舍棄此地了。
張御道:“駐地之內的天夏子民我都已是放了出來,那些霜洲人也已被暫且制作,英道友正在外面相候,諸位可先與他匯合,稍候諸位還需與我一同返回青陽上洲。”
李摩三人都是應下,他們明白自己先前遭受囚禁,身上指不定就被做了什么手腳,張御身為玄正,肯定是要對他們進行一番查驗的。
張御與三人再是交談幾句,就與他們別過,出了駐地之后,單獨一人來至曠原之上,他將那玉符拿出,迎著陽光一照,這東西一晃之間,就化一道光華沖上天去。
過了沒有多久,一道金色遁光自遠空飛來,萬明道人落下身來,拱手一揖,道:“張玄正,有禮了。”
張御也是抬袖回有一禮,而后看向其人,道:“尊駕方才說有要事尋我,不知想說什么?”
萬明道人目光露出慎重之色,道:“敢問玄正,不知玄正下來準備如何處置那一處界隙?”
張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了看他,道:“尊駕還自認為是天夏修士么?”
萬明道人毫不猶豫回道:“那是自然。”
他抬目看向張御,無比認真道:“張玄正恐怕或許對我有些誤解,但我可以明確回言,我是天夏玄修,這一點永遠不會有所改變。”
張御道:“尊駕既然還自認是天夏玄修,那我請教尊駕一句,你可曾做出過違背天夏律令,違反玄府規令的事情?”
萬明道人身軀站直,十分肯定的回答道:“我自認自入道以來,從來不曾做過違背天夏律令和玄府規矩之事。”
張御點了點頭,道:“我之前聽惠元武說過,你曾派遣人手追殺他,不知可有此事?”
萬明道人承認道:“不錯,我的確曾派人追殺過他,對此我并不否認。”
張御看著他道:“莫非是惠道友有什么不軌意圖,或者說做出過什么出格之事么?”
萬明道人搖頭道:“不,據我所知,他從未有過什么不軌之舉,也未有過什么過分舉動。”
張御道:“既然這些都不是,萬明道友為什么要如此做?想來道友當能給我一個解釋。”
萬明道人目光看過來,緩緩道:“我若是對一個天夏子民或者同道出手,那的確是違反了天夏律令,我甘受其責,可若是那位惠道友…他不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