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把手收了回來,他面前一個早已傷痕累累的神像轟然崩塌,他把手套重新戴起,仰首看去,神廟頂上的僅余的神符只是閃爍了幾下,卻并沒有滅去。
這是因為前人留在神符之上的力量已經耗盡了。
所以即便這里的異神寄托之身被毀,也沒有辦法滅去神符了。
他思索了一下,神符與整個神城息息相關,現在殘余的神性力量已然不多,要是全都毀去,很多地方恐怕因此塌陷消失,那還不如等到自己把所有地方都探訪過后,再來處置這些東西。
思定之后,他走到了外間,望向血陽主神的神廟,下來該去這個地方了。
他腳下一挪步,已是于瞬息之間來到了下方。
這個時候,莫隊率恰好來到近處,一眼見到他,就趕忙跑了過來,她先是一抱拳,隨后而將一只小袋子拎了出來,道:“先生,我聽從你的吩咐,現在一共找回來四件神袍。”
這幾天下來,她把神城粗略逛了一遍,不敢說每個地方都去過,但是大部分神廟都進去過了,不過所尋到神袍也就只有眼前這么多。
張御目光落去,那袋子飛至面前,里面有四枚淺淡紅色的璀璨寶石漂浮了出來。
他無法從寶石表面上分辨出來這本是歸屬于何人的神袍,不過能留在這里的,最低也是隊率那一級別,考慮神袍數目稀少,甚至有可能就是屬于原先那幾位軍候的。
他意念一動,將這幾枚神袍還回袋子之中,又移至莫隊率跟前,對著后者道:“這些東西暫且先放在你這處。”
莫隊率忙是接過,道:“是。”
張御問道:“你找尋神袍時,可有見到前人尸骸?”
莫隊率道:“有見到不少,先生沒有關照,我沒敢妄動。”
張御思索了一下,稍候去到血陽主神的神廟之中,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倒不如現在把前人遺落在這里的衣冠先全部收拾好。于是他道:“帶我去那些地方。”
莫隊率一抱拳,道:“先生請跟我來。”
她當先在前面引路,雖然重新披上神袍,她身形又粗壯起來,還背著兩把大斧,可是動作非常輕快敏捷,行進也非常快。
沒走多遠,她就在一座半面坍塌的神廟前停下,指著道:“先生,這里就有兩具前人遺骸。”
張御示意她留在這里,他獨自一人走入這座神廟之中。
這里面十分殘破,四處都殘留著當初激烈戰斗的痕跡,兩名身著玄府道袍的道人各自盤膝坐于一處石臺之上,不過看去神態安詳,身上并沒有受到傷害。
他發現兩個道人都是看著上方。
他心下一轉念,若無意外,這兩位應該是戰勝了對手之后,又把所有心力挪去鎮壓那神廟頂上的神符了,這才命隕于此。
神城之中有數十座神廟,上方熄滅神符當都是這樣被摧毀的。
他抬起手來,對著兩人鄭重一禮。
兩名道人此時身軀忽然一垮,化煙塵飄散開來,衣袍掉落在地。
張御默默站立片刻,就將兩人衣冠收拾好帶了出來,隨后又令莫隊率去往其他看到遺骸的所在。接下來,他又陸續找到了十余具尸骸,可這些人遺軀俱是早以化作塵土,并無一個例外。
他猜測這一是因斗戰所致,二來應該這些前輩有意為之,避免自身身軀落入敵手受辱。
他將每一件前人留下的衣冠都是收了回來,并讓莫隊率背在身上。
兩人幾乎是繞了神城走了一圈后,最后來到血陽之神烏托的神廟之前。
莫隊率道:“先生,之前我來這里轉過,但是感覺前面有一層阻礙,明明看得到,但怎么也沒法走進去,所以不知道這里面有什么。”
張御走前兩步,目中有光芒溢出,立時看到神廟周圍飄蕩著一層厚實的神性力量,這與在外探查阿奇扎瑪之時有幾分相似。
他立時明白過來,這座血陽主神的神廟應該是城中之城了。
他往上方看了下,這座的神符上既有前人留下靈性力量,那么說明當初這里也是發生過一場斗戰的,但是周圍沒有任何前人殘痕留下,這般看起來,應該早已被的神性力量修復。
這位血陽主神看來恢復的很快。
他想了想,一抬手,蟬鳴劍已是落入手中,并對莫隊率言道:“你退遠一些。”
莫隊率一聽這話,轉身就往遠處跑。
張御凝注著前方,之前他無法打開通往阿奇扎瑪的門戶,但是此刻,卻是可以試上一試了。
他心光往蟬鳴劍中凝聚而去,這把劍上的光芒隨之越來越亮,周圍的砂礫、石塊都是微微震動起來。
莫隊率此刻雖然已經去到了遠處,可仍然感覺到一股心驚膽戰之感,她感覺那把劍若是從張御手出,必然會造成一股巨大破壞。
張御待得劍上力量凝聚到巔峰之后,便把五指一松,早已壓抑多時的劍光立時釋放出了自己力量,如一道閃電般轟在那神性護壁之上!
在一聲轟然大響之后,那上面頓貫穿出了一個破洞,而在這一剎那間,周圍的景物變得扭曲了起來,如同蕩漾的水波光紋。
他看有一眼后,轉首對遠處的莫隊率道:“你就等在此處。”隨后一腳踏入了進去,就在他入內后沒多久,那個破洞扭動了幾下,就又重新彌合了。
莫隊率訝然發現,明明視線一無阻礙,張御進去之后,身影便就消失不見了,她的面前,依舊只有那投下巨大的陰影的神廟矗立在那里。
張御走到了里面后,蟬鳴劍倏爾飛回,被他一把抓住,而后抬頭一望。
與在神力壁障之外看到的場景不同,神廟并不是處在方才所看到的距離上,而是在較為遠的地方,上面的神符雖然仍有缺損,可比在外面看來更外完好。
他的腳下有一條通向神廟的石板大道,上面鋪著紅色的落葉,石道兩旁矗立著一座座血陽異神的神像,之前他見過的神明雕像都是存在,不過里面并不蘊含任何源能。
他此時不禁想起了玄府門前的那兩排神怪,那處也同樣這樣相似的格局。
他觀察了一下天空,這里同樣沒有前人留痕,應該也是被神性力量抹平了,這么看來,這位血陽主神的恢復程度比想象中還要高。
望有片刻之后,他便沿著大道往前行進,同時蟬鳴劍騰飛而起,如電光一般一路閃爍著,每過去幾步,兩旁的神像便被隨之斬倒劈碎。
待他走到神廟階梯之前,身后最后一尊神像隨之轟然倒地。
這個時候,階梯兩旁的大火盆轟然冒出了火焰,并由地面一直延伸到上端。
他神情不變,沿著石階踏步上行。
待走到神廟平臺之上,兩旁高大的血羽戰士的雕像忽然動了一下,但在隨著場中有劍芒一閃之后,兩尊雕像卻又一下頓住不動了,片刻后,整個塌落下來,變成了一地碎塊。
張御此時走到了位于神廟頂端的神殿之前,他見石門緊閉,伸手一按,隨著大門隆隆打開,就有一陣陣金光自里照耀出來。
他直接走入了進去,這是一個無比寬廣的空間,高大的頂璧上是精美逼真的浮雕,兩旁是一個個如同真人大小的神像,此刻似都在盯著他直看。
神殿的地面上是打磨光滑的石板,兩側白色的石砌水渠之中流淌著泊泊的血水,但看著又像是反射的太陽的光亮,十分耀眼,上面還飄蕩著散發著陣陣異香的花瓣。
在殿宇的盡頭處,則是一尊坐著的神像,那便是血陽古國的主神烏托了。
他相貌威嚴,戴著黃金打造的羽毛冠,身著編織著棱形圖案和扣結的華麗彩色外袍,他的肩膀上站著一只展翅大鷹,那是用來觀察萬物的眼睛普羅托。
他左手中拿著傳說中懲罰惡罪的蛇杖,而他的右手,則托著一只緩緩轉動著赤金色光團,那是象征著萬物之源的血色太陽。
而他的腳下,踩著一只兇獰的大鱷,在血陽史詩傳說中,世界都在它的背上承托著,只要這位血陽主神松開腳,那么世界就會因此震動碎裂。
只是這個時候,仿佛察覺到了張御的到來,這位主神忽然睜開了眼睛,對著他言道:
“東廷的異神,你現在踏入了是神主的殿堂,停下你那不敬的腳步,我可以讓你經受血色太陽的沐浴,讓你成為偉大血陽神眾的一員,將你帶到眾神的永生國度…”
這個聲音威嚴無比,仿佛在遙遠的云中傳下。
張御理也不理,他不難分辨出來,這位主神還沒有真正從長眠之中未曾醒來,說這些話的只是其人留在這里神性意識,對方要想和他對話可以,那請自己復活過來,他不會一個連自我都沒有的意識多啰嗦。
他看了周圍一眼,并沒有任何戰斗過的痕跡,也沒有前人的遺骸在此,不過沒有關系,等到他把這個神像破壞掉,應該就不難知道答案了。
他一伸手,蟬鳴劍化光一閃,已然躍入掌中,他把袍袖一振,劍尖斜指一側,而后沿著臺階一步步走向了那座血陽主神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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