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八天過去,全部譯讀出來的秘文已是擺在了案上,這比預想的中還要早上兩天。
張御把譯文反復看過幾遍,確認其中并無錯漏和偏解,這才收回目光。
只是還有一個問題,當初需三份密卷才能找出那個地方,現在他手中只有一份密卷,盡管現在濁潮已是在逐漸消退,可也不見得憑著一份密卷就一定能找到那里了。
而沒有其他密卷做為比照的話,那還需在去往途中時,根據密卷主人的對周圍景物的描述再慢慢搜尋線索,這效率不僅低,還容易出現更多錯處。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這些天來通過譯讀這些秘文,他愈發確定,尚學令肯定是看到過類似密卷的,說不定就是神尉軍從文修院中得來的那一份。
他也是在考慮,若能從這位手里得來其所知的一部分,那自己或便可有一個參照了。
只是尚學令要是真為神尉軍出過力,那么此刻身邊說不定還有神尉軍的眼線或者護衛,所以具體怎么做,還需要和項淳再商議一下。
思慮過后,他抬頭看向詹治同,道:“詹少郎,今番譯讀已是完成,玄府當是會給你一定謝酬的。”
詹治同想了想,拿起桌案上那瓶丹丸,道:“我不需其他東西,不知道張士君可還有這種固元丹丸?”
他覺得這固元的丹藥非常有用,十天下來,每天只是睡半個夏時,卻仍是精神奕奕,沒覺怎么疲勞,而且譯讀的時候,長久不動,也不曾有以往讀書久了血脈僵塞之感。
若是一直有這丹丸用,那么這一生能用于學習讀書的時間豈不是也能延長近一倍了?
張御道:“謝酬還是要給的,至于這丹丸,我可以贈你幾瓶,但少郎并非修行中人,難以化煉其中的藥性,偶爾用一些可以,絕不可引為依賴,每次服用過后,最好隔一段時日再用,不然易損傷腦顱。”
詹治同一拱手道:“多謝張士君告知。”這時他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衫,再揖禮道:“張士君,我家中還有老父要照顧,若無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了。”
張御點了點頭,道:“青禾,代我送一下詹少郎。”
李青禾應了一聲,就將詹治同送了下去。
張御往那份譯讀出來的密卷上再看一眼之后,這張紙就于瞬息間化作了一蓬飛灰,飛飛揚揚,落入了旁邊的的燃盆之中。
他將桌案上的東西稍作收拾,就拿過這幾日的報紙翻看了一下,見并沒有什么值得關注的東西,就放了回去,從天臺回到屋內洗漱了一下,再換上了一件道袍,就往玄府而來。
一路行至玄府,他直接來到事務堂中找到了項淳,待見禮之后,便告知其人道:“這幾日御和詹少郎合作,已是將那密卷譯讀了出來。”
項淳驚喜道:“這么快?張師弟,這么說來你已是可以找到那處地界了?”
張御搖頭道:“只是將這份密卷上所指引的地點找出來罷了,而且因為密卷只有這一份,所以也很難說那里就是我們所要找的地方。”
項淳沉聲道:“這幾日竇師弟和王師弟他們也已經趕到了北方,要是神尉軍有軍候進入安山深處,諸位師弟也會設法跟上去的。若是我們無法找到地界,那么我們就絕不能讓得到這些東西神尉軍回到都護府。”
他之前一直希望慢慢拖延局勢,爭取玄府靠實力占據上風,現在看來,這樣的想法注定是難以實現了。
前幾天他收到內線的消息,神尉軍的舉動越來越像是在找尋什么,這也是逼得他退無可退了,要是真讓神尉軍找打了那件神袍,那么玄府唯一的選擇,就是不讓這批人回來!
他心情十分沉重,因為這樣做無疑是非常危險的,一個不好,玄府或就會和神尉軍在那里發生全面沖突,這樣所引發的后果著實很難預料,也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可他又不得不如此做。
張御仔細考慮一下。道:“師兄可曾考慮都護府那邊么?”
項淳嘆道:“我也曾想過,但是都護府應該也能猜到神尉軍想做什么,可在沒有真正確認神尉軍做成此事之前,他們是不會有所動作的,這里我們只能指望自己。”
張御也是認同此言,連玄府都有消息了,都護府那里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發覺。
而之前都護府卻沒有限制神尉軍的調動動作,這分明就是想讓玄府先頂上去,然后自己再視情況而動。
這其實算可以說是一個陽謀,但是都護府玩平衡這一套卻是有些走火入魔了,也不看現在是什么時候,玄府若是得勢,都護府尚能保全,神尉軍得勢,那就沒都護府什么事了。
他想了想,抬頭道:“項師兄,這幾日我仔細考慮了一下,其實我們未必沒有機會搶在神尉軍之前找到那處地界,有一個人那里或許可以有我們要想的東西。”
項淳一怔,隨即問道:“張師弟,不知你說的是誰人?”
張御道:“臨治學宮的尚學令。”
他下來便將自己所推斷的與項淳說了一下,又道:“尚學令這個人在古文字上雖有建樹,可在學詢之上的譯書卻是呆板僵化,我料他在譯讀秘文時必然要參考大量的文檔,從不同的書中找出不同句式,然而再結合原文去對照其中的語意,這樣就需要大量筆稿。”
項淳道:“張師弟的意思是說,我們或可從這些文稿中找到線索?”
張御道:“是的。”
項淳思忖了一下,道:“需我派遣弟子前往探查么?”
張御否道:“我懷疑他身邊許有神尉軍看顧,派遣弟子前往不易成功不說,且文稿會藏在哪里,哪些又是重要的,倉促之中未必可以查的出來。”
項淳看了看他,道:“張師弟可是有什么主意么?”
張御道:“神尉軍的風格一向粗暴蠻橫,而且尚學令畢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算會保護他,肯定也不會有多上心,至多只是維護其的人身安全,所以這就有空子可鉆了。我們可以這樣…”
他嘴唇微動,全無聲息的說了幾句話。項淳想了想,撫須道:“倒是可以試一試,只是修行這個章印的弟子并不多。”
張御道:“我推薦一個人,他能做到此事。”
玄府某處書閣之內,白擎青正在翻看著諸多前人留下的筆記,許多和他一樣的玄修也在這里翻找著自己需要的東西,時不時還會交流一下。
這時一名役從走了進來,他試著找了一下,便來到白擎青身邊,揖禮道:“白師弟,主事有事尋你。”
白擎青一聽,趕忙放下的手中的東西,整理了一下衣冠,疾步往事務堂來。
不多時他來到堂外,在外得了通報后,就被喚了進去,待見到項淳,他上前正容一揖,道:“項師兄,你喚我?
項淳神情和藹,道:“白師弟,你近來修行如何啊?”
白擎青感激道:“多謝師兄關心,近來修行還算順利。”
項淳道:“我近來觀你道冊,見你成功觀讀了‘侵心之印’?”
白擎青精神一振,道:“是!”
侵心之印可以將自己心神侵入到他人軀殼之中,并在一定時間內操縱其人所為,只是因為這通常只能作用在凡人身上,所以很少有人觀讀。
可他卻是敏銳發現,這個章印并不簡單,尤其他對這樣長于感知的玄修來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派上用場,起到關鍵作用。
現在看來,他等待的機會終于來了!
項淳頜首道:“白師弟,既然如此,府中有一件重要之事看來要借重于你的手段了。”
白擎青神情一肅,拱手道:“師兄請講,擎青定然不負所托。”
項淳點了點,他自案上拿出一封書信,遞過來道:“如何做,上面都已寫明,你看著做便好,不過需記著,這件事對玄府很重要,你萬不能泄露給第三人知曉。”
白擎青看他嚴肅表情,心中一凜,鄭重接過,隨手拿著書信一拱手,道:“擎青記下了。”
他回到居處后,把門窗都是合上,這才把信封拆開,仔細看過了內容后,他就把書信燒了。
隨后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幾步,似在盤算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抬頭看了一下水鐘上的時辰,再是想了想,回里屋換了一身便服,就往走去了。
出了玄府后,他乘上馬車,直往銀署而來。
等到了地頭之后,他踏著臺階來至銀署之中,而后上前要求查驗家中藥鋪在這里存寄貨物的賬目,不多時,銀署役從捧了一冊賬目本來至面前。
他尋了一個單間,在里慢慢翻看著,不過他的眼神時不時掃一下刻漏,似在等著什么。
待到差不多隅中的時候,他令役從收起賬目本,從單間里慢慢走了出來。
而出來沒有多久,他就見下方布拍市會的廣場上,有一個五十多歲,身軀肥胖,衣著艷麗的中年女子在一眾護衛的前呼后擁下走了過來。
在看見那個女子的時候,他一陣愕然,猶豫了一下,還是咬了咬牙,裝作若無其事走了上去,就在與這一行人擦身而過的時候,他忽然回頭望了一眼。
中年女子這時也是留意到這個俊朗的年輕人,不由自主看過來,可就在與其目光接觸的一瞬間,好像看到了一束光,只覺眼前微一恍惚,腳步有些不穩,身旁的女侍急忙把她扶住,道:“夫人?”
走在前面的護衛首領也停下來,他警惕的看了下四周,隨后道:“尚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對么?”
尚夫人此時的面色有些古怪,她干咳一聲,揉了揉自己的前額,道:“怎么有些發暈,算了,今天不去看布拍了,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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