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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這人好像有點硬

  南郡,因為地勢偏南,雖然已經入冬,但是,卻并未曾飄雪。

  反而是下雨變得愈發的頻繁。

  南晉城外。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濕漉漉的地上,一具具的尸體趴伏著。

  濃密的雨林中,有一雙雙冰冷而貪婪的眼眸暴露,盯著南晉城的斑駁城墻。

  連續攻防了數日,南晉城中的守軍都感覺到了極度的疲憊。

  唐一墨佇立在城樓之頂,臉上有著些許的疲憊。

  這種疲憊不僅僅是身體上,也有心理上的。

  連續三天三夜的戰斗,唐一墨很累。

  他身先士卒,哪怕是修行人,如今也有些心力交瘁。

  底下這些南蠻蠻人數量不僅多,最重要的是,在這些南蠻蠻人中,有一些手段詭異的蠻人。

  這些詭異蠻人躲在敵后吟誦一段時間,居然可以讓土地生刺,將南晉城的守軍洞穿。

  唯有南府軍出動,才能壓制這些手段詭異的蠻人。

  南府軍與這些蠻人大戰,死傷也是慘重,這讓唐一墨內心在滴血,眼睛都泛紅。

  南府軍是他的心血,他培養出來的手下。

  然而,如今卻是慘死在了城下。

  號角聲再度吹響。

  南蠻蠻人再度從密林中瘋狂的沖出,他們握著長矛,守護著一位位包裹在黑袍中的身影。

  唐一墨從城墻上佇立,再度下令沖殺。

  天地間,喊殺一片。

  陰雨綿綿無絕期。

  南江城。

  唐顯生躺在搖椅上,唐果坐在他的身邊,正抱著個水果在啃著。

  一字一句的將信件上的內容看完。

  唐顯生蒼白的臉皮微微抖了抖。

  “這不是蠻兵…”

  “老夫與蠻兵打了數十年的交道,南蠻蠻兵有什么手段老夫知曉的很清楚…”

  “到底發生了什么變化?”

  唐顯生捂著胸口微微咳嗽。

  白玉京止戰三個月,天下發生了大變,一開始唐顯生還不懂得白玉京中那位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今…

  他懂了。

  “白玉京止戰三個月,就是為了給大周一個喘息和迎戰強敵的準備,白玉京中的那位…很早就預料到了么?”

  唐顯生咳嗽著。

  唐果也不吃水果了,趕忙拍著唐顯生的胸口。

  這才讓唐顯生咳嗽的勁頭微微緩了下來。

  “來人。”

  唐顯生揉了揉唐果的腦袋,朝小院外喊道。

  有一位南府軍的強者行走而來。

  “令人修書一封,將南晉城的狀況傳入帝京…”

  “如我所料不差,西郡、北郡和東陽郡應該都發生了災劫…五胡亂周,又開始了。”

  “這事情,該讓小皇帝知道。”

  唐顯生道。

  “你親自送這封書信入帝京,另外…給白玉京也送一份。”

  唐顯生想了想,又道。

  “喏。”

  這位南府軍的強者躬身,爾后退出了府邸,按照唐顯生的吩咐辦事去了。

  懷揣著書信,快馬加鞭趕赴帝京,一路驛站換馬,馬不停蹄。

  若是換了尋常武人可能會很疲憊,身子受不住。

  但是,修行人卻一口氣綿延不絕,疲憊消除,繼續奔走。

  不僅僅是南郡。

  北郡和西郡的書信也都在同一時間,入了帝京。

  紫金宮。

  早朝。

  宇文秀端坐龍椅,瞇著眼,聽著老宦官將三郡傳來的消息誦念了一遍,眼眸中頓時流露出了一抹精芒。

  “五胡亂周?可笑…項少云、澹臺玄、唐顯生三人都掌握著修行人軍隊,比之朕的黑龍衛都不弱,何懼五胡?”

  “胡人在諸子百家時代就翻騰不起什么浪花,如今,我大周擁有修行人軍隊,就更不可能會敗!”

  宇文秀在龍椅上,冷笑了起來。

  “陛下…”

  底下。

  一身儒衫的孔南飛邁步而出,蹙眉拱手。

  “陛下,信件中言及了,五胡皆有詭異手段,不弱修行人…況且,西郡外,孔雀王國和鬼方部落聯手,西郡虎繞關堪憂。”

  “南郡南蠻舉族入侵,南晉城防線也岌岌可危。”

  “北郡,西戎大軍壓境,西戎王親征,足以說明事態的嚴重性,微臣以為,或許三方并未夸大其詞,危言聳聽。”

  孔南飛的話語,引得滿朝群臣都是嘀咕了起來。

  龍椅上,宇文秀若有所思。

  “哦…”

  “孔愛卿說的有理,不過…朕覺得,或許三方有所藏私,欲要逼我大周出戰。”

  “如今我大周勢微,本就危在旦夕,唯有黑龍衛拿的出手。”

  “回信過去,北郡若是要我大周出動黑龍衛,就拿江漓將軍來換。”

  “至于西郡和南郡,就不需要理會了。”

  宇文秀道。

  話語一出。

  底下的孔南飛驟然抬起頭,目光中帶著凝眸之色盯著宇文秀。

  “陛下,此舉不妥!”

  孔南飛嚴肅道。

  “五胡亂周,亂的…乃是陛下的大周!”

  話語鏗鏘,縈繞在紫金宮的每一個角落。

  一瞬間。

  紫金宮內的氣氛,仿佛都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群臣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看了看孔南飛,又看了眼坐在龍椅上的宇文秀,臉上神色戚戚。

  老宦官躬身,卻也不曾言語。

  這兒,沒有他插話的份。

  宇文秀倚靠著龍椅,看著孔南飛。

  “朕,自然知道這天下,乃朕的天下。”

  北洛城。

  陸長空一身戎甲,他的手中,有三份信件。

  來自南郡、西郡和北郡。

  他讓三郡的強者入城中喝口水,然而,都被拒絕,三方強者皆是要趕赴回各郡參戰。

  陸長空面色鄭重,也不挽留,目送位強者策馬飛速離去。

  他看完手中的信件,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五胡亂周…這就是番兒讓天下止戰三個月的目的么?”

  陸長空持了信件,眉頭微微皺起。

  爾后,便往湖心島行走而去。

  他的身邊,羅岳和羅成佇立著。

  “大人…各郡皆有修行人鎮守,五胡…難不成還能比得過修行人不成?”

  羅成道。

  陸長空搖了搖頭:“或許,事情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簡單,若真的是簡單的五胡那便罷了…可信件中說,五胡一方也有特殊的手段,不弱修行人。”

  “番兒發出一紙天機令的目的,或許就是早早預料到了這吧…”

  陸長空嘆了一口氣。

  來到了湖畔,乘船上了湖心島。

  島上。

  宛若世外桃源。

  桃花開的嬌艷,菊花開的燦爛。

  陸番仍舊在閉關,凝昭守著,無人能入。

  陸長空沒有打擾陸番的閉關,他知道,陸番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閉關,或許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他找到了呂洞玄。

  “天下本無大劫,但是,因公子閉關,天下便出現了大劫…”

  呂洞玄的身前,茶水悠悠的散發著熱氣,道。

  “呂老,可有渡劫之法?”

  陸長空一身戎裝,盤膝而坐,問道。

  呂洞玄摸了摸脖頸上的大金鏈子,搖了搖頭:“老朽…不知。”

  遠處。

  呂木對持著木杖而來。

  他的身邊,跟著抱琵琶輕紗掩面的少女茗月。

  “我帶茗月往西郡,相助西郡…略盡綿薄之力。”

  呂木對道。

  呂洞玄頷首,“好。”

  遠處。

  景越緊緊的抱著景天劍,行走而來。

  “那我便往南郡。”

  景越道:“我感覺我的劍意到了瓶頸,或許…此行能有所收獲。”

  呂洞玄詫異的看了一眼景越。

  “好。”

  景越一笑,將景天劍插入了公輸羽所打造的劍匣中,目光中有光華涌動著。

  凝昭沒有說什么。

  她并沒有離開島嶼相助各郡的想法。

  她的目的只是為了護佑著陸番。

  島嶼上,伊月和倪玉都沒有離開,他們是陸番的婢女,公子沒有開口,他們豈能擅自離去。

  白青鳥抱著她的小雞崽,臉上有些驚慌,“陸伯,江叔是不是在北郡?會不會有危險?”

  她跑到了陸長空的面前,問道。

  陸長空一怔,微微頷首,“江漓雖在北郡,不過,沒有生命危險,澹臺玄倒還不至于下殺手殺江漓,北郡不破,江漓安危無憂。”

  “那我還是要去北郡!”白青鳥認真道。

  小鳳一的雞腦袋從她的胸前衣襟縫隙中冒出,叫喚不止。

  “青鳥姐,我跟你一起去!”

  遠處,聶雙赤果著上身,渾身冒騰著汗珠,行走而來,道。

  白青鳥點了點頭。

  “羅成,你跟他們一起,保護青鳥和雙兒。”

  陸長空猶疑了一陣后,還是點了點頭,道。

  羅成拱手,“喏。”

  爾后,白青鳥便跑走,不一會兒,背著個簍子,簍子中裝著兩只眨巴著好奇眼睛的絨毛小雞崽。

  白玉京,樓閣二層。

  天空上,有點點白雪飄飛而下,銀裝素裹,仿佛給整個天地都裹上了絨毛大衣。

  波瀾不驚的北洛湖上,迷蒙著一層白茫茫。

  端坐在輪椅上的陸番身上似乎有一股無形的氣流,白雪飄落而下,尚未落在陸番的身上,便紛紛被彈開。

  陸番徐徐睜開了眼眸。

  他的身上披著一件鶴氅,頗為暖和,陸番明白應該是凝昭偷偷給他披上的。

  扭動了下脖子,陸番手一招。

  擺放在楠木桌上的青銅酒杯便飛馳而來,落在了陸番的手中。

  青銅酒杯冰冷,絲絲冰潤之意順著陸番的指尖,蔓延渾身。

  陸番心神一動。

  青銅酒杯中的酒液便自動沸騰了起來,翻滾不斷。

  陸番嘴角一挑:“似乎…可以衍生屬性了。”

  杯中的青梅酒溫熱,散發著迷蒙的熱氣,飲一口,酸澀之味順著口腔涌入了腹中。

  目光橫移,看向了北洛湖。

  湖底,位面本源越來越大,已經逐漸有籃球大小。

  其中似乎有五色能量在徐徐凝聚。

  陸番靠在了輪椅上,似乎也不著急。

  他眼眸波動中線條波動變化,一瞬間,視線囊括了整個大周朝,掌握一切。

  “流浪者么?”

  “倒是不錯的磨礪石。”

  西郡。

  虎繞關外。

  霸王渾身纏繞著漆黑色的魔氣,他握著長斧,一揮,裹挾著黑氣的斧芒便是陡然掃出,數位不知道疼痛的鬼方勇士,直接被斬碎。

  霸王持著長斧,握著干戚,沖在最前端。

  他猶如神魔,舞動干戚之間,無人能擋。

  他的身后,項家軍和西涼鐵騎殺到面色赤紅,在霸王的帶領下,原本在聯軍壓迫下,落于頹勢的西郡大軍,居然隱隱占據了上風!

  鬼方大軍中,抬椅上的金發男子看向了巨象背椅上的光頭佛僧。

  兩人都有出手的沖動。

  隔著遙遠對視,兩人似乎在互相詢問彼此。

  到底誰先出手。

  金發男子一笑,優雅的微微躬身,擺手。

  仿佛再對那僧佛說,你先。

  孔雀國的僧佛沒有說什么。

  他盤坐在巨象背上,誦念了一句佛號。

  頓時…

  巨象邁步,大地都開始被踩踏的震動,轟鳴陣陣,宛若要龜裂。

  一些披著紅布的麻木老僧則是在巨象前徒步行走。

  一步一步赤腳行走向了霸王方向。

  霸王一斧砍飛了孔雀國的士卒,卻見孔雀國的大軍留下尸體,如潮水般散去。

  霸王凝眸,孔武的身軀佇立在原地,望向了前方。

  巨象踐踏而來,僧佛不斷的行走。

  “太守!”

  許楚凝眸,道。

  “項家軍何在?”

  霸王扭動了一下脖子,渾身上下,青筋密布。

  “戰!”

  咚咚咚!

  他身后的項家軍則皆是刀盾相碰,怒吼著。

  霸王毫不猶豫,帶領著項家軍,沖殺而出。

  腳掌踩下,地面宛若要龜裂。

  一手持斧,一手握干戚。

  低吼之聲,炸響在戰場。

  霸王拔地而起,一步蹬在了一位裹著紅布老僧的腦袋上,將對方腦袋踩的爆碎。

  而霸王借助這股氣力,繼續沖向那巨象。

  許楚揮動兩個巨大的生長的鋒銳長刺的鐵球,與項家軍一起,沖入這些裹著紅布的老僧中。

  這些老僧面色麻木,誦念著佛號,與項家軍戰在了一起。

  鬼方大軍中。

  金發男子饒有興致的觀望著。

  區區一個凝氣境的存在,金發男子出不出手都無所謂,因為沒有任何的懸念。

  只能算是一個彩頭罷了。

  僧佛喜歡降魔,因而,他光明之主便賣僧佛一個面子。

  忽然。

  金發男子心中一跳。

  他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了天穹。

  隱隱之間,似乎感覺到天穹上,有一雙淡漠的眼眸關注著他們。

  那種被窺伺的感覺,讓金發男子心神一緊。

  “這只是低武世界…或許,是我太敏感了。”

  金發男子嘀咕了一句。

  戰場中。

  霸王腳掌踩碎地面,握著干戚,沖殺而出。

  巨象揚鼻。

  霸王蹬在了巨象的鼻子上,借力騰空沖上了僧佛的面前。

  而此時此刻…

  那雙掌合十披著袈裟的僧佛…卻是仰頭望著天穹在發呆。

  霸王目光一凝,趁著對方發呆的時機。

  手中的長斧狠狠掄出。

  鋒銳斧刃斬在了僧佛的脖頸上。

  “嘎吱…”

  仿佛骨骼斷裂的聲音炸響。

  雖然不曾被斬斷,但那僧佛的脖子似乎都呈現怪異扭曲似的。

  身軀猶如一顆炮彈,被霸王的巨力給斬飛,斬出了巨象的背椅,砸落在了戰場的地面之上。

  霸王沒有停歇。

  這僧佛給他的感覺絲毫不比龍門中心宮殿內的那尊上古體藏境弱。

  因而,他不敢怠慢。

  能抓住機會,就必須擴大優勢。

  干戚舞動。

  霸王從巨象背上一躍而下。

  狠狠的踩向那搖搖晃晃從地上站起來的僧佛。

  僧佛的眼眸似乎終于恢復了焦距。

  “魔?”

  僧佛嘴角露出了詭異一笑。

  合十的雙掌松開。

  化作了握拳狀。

  猛地砸出。

  咚!!!

  無形的拳影匯聚成了虛影,化作了巨大的拳頭,狠狠的砸出。

  從巨象背上一躍而下的霸王,面對這一拳,瞳孔一縮。

  厚重的盾牌擋在身前。

  佛拳打在了盾牌上。

  一聲驚天巨響。

  盾牌炸裂。

  霸王的身軀倒飛而出,砸落在了地上,連續翻滾了十幾圈。

  僧佛扎著馬步,保持著揮拳的動作,臉上的笑容頗為邪異。

  這一拳…

  區區凝氣境,必死。

  不過…

  很快,這僧佛的眼眸一凝。

  因為…

  他發現,中了他聚力一拳的霸王,居然從地上緩緩的爬了起來。

  “體藏啊…”

  霸王佇立而起,抹去了嘴角的鮮血,目光中滿是瘋狂和興奮的血絲,渾身肌肉微微鼓起。

  “總算讓我…感受到一點壓力了。”

  僧佛一怔。

  這人…好像有點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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