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空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棋盤虛影,可怕的刀氣一竄入棋盤范圍內,便瞬間炸裂。
棋盤邊緣外,一道身影安靜的漂浮,沒有邁開步伐跨入那棋盤范圍內。
似乎有凝重,有忌憚。
葉守刀黑袍獵獵,斷了一臂的袖子在風中飛揚,他面容滄桑,帶著幾分粗獷,單手握著一柄大刀,強橫的氣勁猶如匹練一般,抽打虛空。
“閣下,妖女奪舍此子肉身,欲要借此子肉身打破桎梏,更上一層樓,妖女若是逃走亦或者奪舍成功,后患無窮。”
葉守刀,道。
葉守刀盯著棋盤的另一端,他知道是誰出手。
當初偷走杜龍陽天劫的那神秘強者。
也是警告他,讓他絕刀門元嬰境不可出手的那人,如今,居然再度出現。
雖然葉守刀不知道那人到底在何處。
然而,葉守刀的話語落下,周圍仍舊靜悄悄,根本沒有任何的回訊。
他被無視了,亦或者,陸番根本就沒有理會他!
葉守刀盯著棋盤,面色一冷。
單手握刀,朝著棋盤揮出了刀。
刀氣如浪潮,裹挾著傾覆一切的可怕威勢。
一浪疊一浪!
七刀之后,氣浪滔天!
“疊浪!”
葉守刀低喝。
靈壓棋盤所形成的虛影,似乎隱隱有崩滅之態似的。
然而。
棋盤內似乎再度傳來了淡笑。
輕笑之后。
又是落子之聲傳來。
啪嗒!
葉守刀的疊浪刀意,竟然在這落子之下,轟然炸開。
靈壓棋盤消失不見。
葉守刀懸浮在空中,看著空空如也的眼前,他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大條了。
他沒有想到被封困在山谷內的妖女,居然選擇以奪舍的方式脫離。
葉守刀眼眸波動了許久,最后,身軀倒射而出,消失在了原地。
北洛。
湖心島。
陸番倚靠在輪椅上,喝了一口梅子酒,面色淡然。
他一顆一顆的將靈壓棋盤上的棋子,收納回了棋盒之內。
他回過神來,卻發現,如今的北洛城熱鬧無比。
諸多修行人,就宛若朝圣一般,匯聚在北洛城內。
北洛湖上,諸多修行人泛舟,他們排著隊,等待進入書樓之中。
自從第一位進入書樓的修行人,發現書樓之內皆是修行法以及戰斗技的時候,所有修行人就都瘋了。
雖然如今修行法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一次性出現這么多的修行功法,種類繁多,功能齊全,大大增加了他們選擇的機會。
所以,每一位修行人都期待從書樓中找尋到能夠契合他們的修行法。
不僅僅如此,還有戰技,修行人的戰斗技巧。
這對于如今手段還停留在武人時代的修行人而言,是個好消息。
書樓每一天都擠滿了人。
有的人找到契合的功法和心儀的戰技之后,便會開始廢寢忘食的閱讀和研究。
有貪心的人,想要將這些功法和戰技死記硬背下來,然后離開書樓開始默寫,可是…他們發現,一出書樓,腦海中關于功法和戰技的內容就消失的一干二凈。
呂洞玄也懶得管理秩序。
因為,他覺得沒有人敢在書閣中違背白玉京定下的規則和秩序。
因而,呂洞玄單純就在那兒垂釣。
墨北客來了。
陸長空迎接了他,兩人暢聊了許多。
得知陸番在閉關,墨北客也沒有選擇打擾。
而是入了書樓。
這一入書樓,墨北客就等于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似的,沉浸在了書籍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龍門之后。
有喧囂響徹。
小應龍像個球似的彈飛而出,在湖面上飛速炸開一個個水浪。
呂洞玄搓揉著手,正準備對剛烤好的烤魚下手。
然而,還未伸出手,一道黃芒便飛速迸射而過,呂洞玄便發現自己的烤魚消失不見了。
呂洞玄那個氣啊,不用說,是那條皮龍歸來了。
竹瓏從龍門中行走而出,捏著李三思的腦袋,一步一步走出。
呂洞玄頓時一愣。
他凝重的看著李三思的慘狀,倒吸了一口氣。
禁域之后如此危險么?
強如李三思,入了禁域沒多久,就這般凄慘?
“上島。”
陸番的聲音飄來。
竹瓏拖著李三思有些糾結,不過,還是提著對方登上了湖心島。
遠處,正抱著烤魚在啃著小應龍,假裝什么都沒有聽到,仿佛在說,他一直都在吃烤魚似的。
“要不要把你也變成烤魚?”
當島上傳來陸番輕輕的咳嗽聲。
小應龍身軀一僵,一口將烤魚連魚骨一起塞入口中,咬的細碎,便往島上不情不愿而去。
島上。
昏厥的李三思凄慘無比,身軀上處處布滿傷口,整個人看上去像是遭受了極刑似的。
竹瓏閉著眼,有些拘謹的佇立在一邊。
輪椅碾動地面的聲音響起。
陸番端坐在千刃椅上,徐徐而來。
看了李三思一眼,又看了一眼竹瓏,最后視線落在了小應龍身上。
小應龍肉翼微微扇動,流露出一抹天真無邪的笑容。
陸番也微笑。
抬起手。
靈氣所形成的三個靈環,套住了小應龍。
小應龍頓時面色一變,身軀開始不斷的掙扎,欲要掙開靈環。
“這就是你的懲罰,慢慢掙脫吧,每天都會有靈環束縛你,掙脫了就可以玩耍,掙不脫,那你就乖乖呆著吧。”
陸番微笑道。
小應龍一呆,爾后,倒在地上,像是個球似的不斷的打滾,要將三個靈環掙脫。
三個靈環陸番設置的其實并不強,逼出小應龍的極限,就可以掙脫。
之后每天,陸番都會在原有靈環的基礎上,上調靈環的強度。
小應龍必須得增強了,隔壁泰嶺問天峰的那頭小青龍都快可以吊打小應龍了。
小應龍很生氣,他卯足了勁想要掙脫靈環,臉都從黃龍憋成紫龍了,卻仍舊無法掙開…
一開始是憤怒,然后是絕望,最后是坦然…
小應龍放棄了掙扎,躺在地上,揚著腿,腿上了爪子抖動,小應龍又玩的不亦樂乎。
陸番:“…”
這龍,怕是沒救了吧。
陸番也沒有想到,這龍崽不想著追求自由,居然自顧自傻樂。
一個腳爪都能玩的起嗨!
陸番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抬起手,陸番再度給靈環設置了些功能。
若是小應龍不掙脫,靈環就會不斷的收縮,越勒越緊。
陸番還就不信了,小應龍會選擇什么都不做,活生生讓自己被勒死。
將小應龍拋一邊,陸番懶得理會。
他看向了竹瓏。
竹瓏的唇抿成了一條細線,似乎有些惴惴不安。
看到這可憐的模樣,陸番又不想罵什么了。
“李三思的事你不要管了。”
“回去好好努力的修行。”
陸番道。
竹瓏乖巧的頷首。
松了口氣就飛速奔跑而出,鉆入龍門內,消失不見。
仿佛害怕陸番反悔似的。
最后,陸番才將視線落在了李三思的身上。
嘩啦。
竹筏駛來。
呂洞玄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登上了湖心島。
他看到了被三個靈環束縛,正在咬牙切齒掙扎著的小應龍,他不僅沒有流露出同情,反而,露出了幸災樂禍之色。
“你這家伙,也有今天!”
呂洞玄哼了哼。
爾后,他看向了倒在地上的李三思。
“公子…他怎么樣了?”
呂洞玄問道。
“他被奪舍了,正在反抗,不讓自己的靈魂被吞噬。”
陸番道。
呂洞玄一怔,“奪舍?”
“禁域之地如此危險?竟然還有邪魔奪舍?”
陸番瞥了呂洞玄一眼,“沒這么危險,他算是個例,運氣不太好。”
“你去叫道閣閣主過來吧…”
“李三思的靈魂太弱,這爭奪戰,我不能插手,一旦插手,哪怕贏了,李三思的靈魂也會泯滅。”
“所以,我只能繪制個陣法,給他一點助力,這陣法會增強他的靈魂之力,至于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
陸番道。
呂洞玄躬身:“喏。”
爾后,呂洞玄便轉身離去。
待到呂洞玄離去后,陸番抬起手,靈氣匯聚在他的掌心,不斷的編織成陣法,八卦符文涌現而出。
在陸番的靈識控制下,形成了一個陣法。
陸番將陣法縮小,最后以食指抵著陣法,將陣法抵在了李三思的眉心。
李三思身上頓時涌動出一陣光華。
做完這一切,陸番可以發現,李三思面上的掙扎之色多了起來。
顯然,在陣法的幫助下,李三思有了與那女人靈魂對抗的資格,再也不是之前一面倒之態。
不過,想要贏,還是太難。
李三思畢竟只是體藏境的靈魂,而那女人,若陸番沒有猜錯,可能是元嬰極致,嬰變之境的靈魂。
兩者的差距太大。
正如陸番所說,李三思想要活,只能自求多福。
陸番擺手,李三思的身軀便漂浮落到了一株朝天菊下,繼續他的魂靈之爭。
而陸番則是回到了樓閣二層。
一天后。
李三歲率先通過龍門來到了北洛,她見到了李三思,看到李三思還活著吐出了一口氣。
當呂洞玄將李三思的情況告知后,李三歲的一顆心又不由的提了起來。
謝運靈以及不少道宗的弟子也趕赴而來,看到這一幕,情緒復雜。
他們本來是來書樓追求修行書籍的,可是,見到了李三思,他們也無心繼續讀書,帶著李三思就順著云龍龍門,回到了道閣。
摘星峰大坪。
李三思的身軀擺放在大坪中心。
此刻的李三思,面上已經無了血色,仿佛冰冷的死尸似的。
謝運靈、道閣弟子們,紛紛圍繞著李三思的身體,盤坐成一個又一個圈,進行冥想。
他們知道李三思在經歷什么。
所以,他們以這種形式來支持李三思,幫助他度過難關。
李三歲則是回到了道閣就閉關,她發了瘋似的不斷在書房中圖圖寫寫畫畫,畫著一個又一個奇異的符箓、陣法等等。
她就李三思這么一個親人,她不愿李三思就這樣死去。
所以,她要想辦法幫助李三思。
雖然連陸少主都說,只能靠李三思自己,可是,她仍舊要盡力而為之!
武帝城外。
一個距離菩薩廟不太遠的山洞內,篝火搖曳。
山洞外,風雪吹拂著。
聶長卿盤坐在篝火旁,周身縈繞著靈氣。
莫天語也在修行,他依托銅寶而修行,三枚銅寶在他的身前不斷的旋轉著。
忽然。
聶長卿睜開了眼。
他猛地起身,莫天語也收起了銅寶,跟了上去。
他們走出了山洞,便看到天穹上,有巨大的飛行鳥類組成的行軍隊伍,飛馳著往武帝城方向而去。
“那是?”
聶長卿蹙眉。
“好像是大乾女國的隊伍…”莫天語則是道,他在武帝城中混的這段時間,還是了解到了不少東西。
“大乾女國?”
“聽說大乾女帝是不弱于杜龍陽這般的強橫存在!”
聶長卿深吸一口氣。
開始有動作了么?
聶長卿知道杜龍陽等人要做什么,他們要屠仙,要聯合公子屠了這個世界的仙。
聶長卿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想一想就覺得很刺激。
屠仙啊…
仙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凡人豈敢挑釁之。
聶長卿徐徐吐出一口氣,他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公子都要準備屠仙了,而他卻是連武帝城的內門弟子都打不過…
“老莫,我準備去挑戰武帝城內門排行第十五的弟子。”聶長卿道。
莫天語眼眸一亮。
“那你等等,讓我給你算一卦先。”
莫天語道。
“好。”
聶長卿頷首。
莫天語捏住三枚銅寶,取出了龜殼,猛地甩飛銅寶,龜殼橫過,三枚銅寶便被紛紛包裹,在龜殼中飛速的搖晃竄動。
叮當之聲響徹不絕。
莫天語的靈氣涌動之后,三枚銅寶漂浮而出,像是三道金光似的在空中翻卷。
莫天語伸出手背,三枚銅寶落在手背上。
堆疊一起。
莫天語瞇眼,搖了搖頭。
“老聶啊,這個卦象顯示…小吉,咱不去挑戰了,再練練。”
莫天語道。
“小吉?那是好兆頭啊,怕什么?”
聶長卿單手搭在了斬龍上,笑了笑。
邁開步伐便打算往武帝城而去。
“別。”
“別被眼前的卦象所迷惑!”
莫天語拉住了聶長卿。
“別去,聽我的。”
莫天語認真道。
他總不能說他的卦得反著看吧?這種自砸招牌的事情不能說,他只能努力的提醒聶長卿。
對于莫天語這一副認真的樣子,聶長卿笑了笑。
讓莫天語算卦,只不過是他客氣客氣罷了。
莫天語的卦能準?
當初在北洛,算的卦沒有一個準的。
對于莫天語的卦,聶長卿從來不信。
他這次選的對手是武帝城內門弟子排行第十五,金丹三轉。
如今已經是二極天鎖的聶長卿,覺得還是有些把握的。
所以,聶長卿離去了。
在莫天語捂住嘴,波動而關切的目光中。
擺了擺手,身形逐漸消失在了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