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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陸少主釣魚,緣者上鉤

  呂木對渾渾噩噩的出了北洛城。

  他坐在馬車里,車轱轆轉動碾過碎石,使得車廂左右搖晃。

  車夫賣力趕車,飛速往望天城而去。

  入了望天城,因為陰陽家刺客的緣故,如今的望天城進入了風聲鶴唳的狀態。

  相比于醉龍城城主江漓,北洛城城主陸長空,望天城的城主并沒有什么名氣。

  望天城在六大護城中,也一直是屬于比較不引人注目的城池。

  甚至比之原赤和通安城都要弱上許多。

  然而,原赤和通安淪陷了,望天城卻是守了下來。

  呂木對的車廂經過守城士卒的排查后,進入了其中。

  許久之后,在望天城鬧市中的一棟老舊茶樓前停了下來。

  “紅塵茶館。”

  滿頭是汗的車夫扭頭看了眼茶館的名字,瞇起眼,回首對車廂中的呂木對喊道:“大人,紅塵茶館到了。”

  車廂內,呂木對渾渾噩噩的回過神來,拉開了簾布,取了碎銀遞給了車夫。

  “在門外候著。”

  呂木對道。

  車夫拿了碎銀,臉上的笑容更甚了,這一趟的碎銀,足夠他給婆娘買件好衣裳。

  呂木對入了茶館。

  紅塵茶館,是神秘天機家的駐地。

  茶館雖然破舊,但裝潢卻別具一格,頗有韻調。

  茶館中,搭造著精致木臺,一位娟秀的少女猶抱琵琶,細指輕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琵琶聲縈繞耳畔,讓人身心愉悅。

  在木臺下,有不少望天城的權貴,坐著木椅,瞇著眼,品一壺香茗,聽一曲小調,頗為悠閑。

  呂木對等了一會兒,木臺下,一位穿著華服的白發老者,滿臉皺紋堆疊,笑著與權貴們打了個招呼,便起身走向了呂木對。

  “回來了?”

  古稀老者看著呂木對,笑道。

  “尊上…”

  呂木對神色有些復雜,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把天機家給打包賣了,這話…他敢說么?

  眼前這老者,別看一副老財主的模樣,但是身份卻是天機家的諸子,呂洞玄。

  “神緒不寧,你這是有心事。”

  呂洞玄讓婢女取來了熱茶壺,泡了一壺好茶,碧綠茶水在茶杯中打著轉。

  爾后,優雅座椅,將泡好的茶推給了呂木對。

  “說吧,天機鴿傳訊仙宮秘境的消息,這事是你做的吧?”

  呂洞玄品一口香茗。

  “尊上,北洛陸少主…的確如您所說,有神鬼莫測之威。”

  “他借我天機家的天機鴿將仙緣之事傳訊天下,攪渾了仙緣秘境的渾水,仙人布局,陸少主攪局,他曾說…與仙斗,其樂無窮。”

  呂木對恭敬道。

  “與仙斗…其樂無窮。”

  呂洞玄目光深邃,嘆了一口氣。

  “真是一個妙人。”

  “尊上…”

  呂木對看著呂洞玄,猶猶豫豫。

  “說。”

  呂洞玄喝一口香茗,茶水在口腔中三轉,每一轉都帶來獨特的甜香。

  呂木對有幾分忸怩,道:“尊上…陸少主要收編我們天機家。”

  “我…不小心把天機家打包給賣了…”

  呂洞玄一怔。

  面無表情的望著呂木對,嘴巴中的茶水化作一道水線噴出,滋了呂木對一臉。

  “你再說一遍?”

  茶水順著呂木對的胡須滴下,他抹了一把,心神戚戚。

  “我…”

  然而,還沒有開口。

  呂洞玄一臉興奮拍案起身。

  “你怎不早說!”

  呂洞玄疾步走向了遠處木臺,拍掌打斷了琵琶聲。

  “老頭子們,都散了,今天茶館打烊了,都各回各家摟小妾去。”

  呂洞玄大大咧咧揮手道。

  一群財主頓時罵罵桑桑,不過倒是都很自覺的起身離開。

  木臺上,抱著琵琶的少女有些不知所措。

  “小茗月,走,咱們換地方唱曲兒。”

  呂洞玄道。

  少女沒問什么,乖巧的收起琵琶,微微躬身。

  呂洞玄將上好的茶葉打包收起,少女背著琵琶,簡單收拾了衣物就跟在了呂洞玄身后。

  呂木對望著天機家之首的一系列操作,一臉懵逼。

  出了茶館,呂洞玄居然連“紅塵茶館”的匾額都給摘了下來。

  在車夫呆滯的目光中,塞入了車廂。

  “走啊,出發北洛城。”

  呂洞玄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爬上了車廂,揮手意氣風發。

  呂木對:“???”

  北洛湖畔。

  血腥味彌漫。

  大臣們皆是呆若木雞。

  一把黝黑的殺豬刀懸在空中,滴溜溜的轉,滴淌著血。

  “說啊,怎么不說了?”

  “我家公子是妖人,我家公子誤國誤民…”

  聶長卿淡淡道,聲音雖然沙啞,但是卻充滿了威懾力。

  上了船只的天子宇文秀深吸了一口氣。

  “陛下,咱們出發了。”

  老宦官眼底閃過一抹精芒,對宇文秀恭敬道。

  “走。”

  宇文秀端坐木船,平復內心。

  木船蕩出了碼頭,在踏湖而行的凝昭帶領下逐漸迷蒙在了湖中。

  岸上。

  百官們看著皇帝消失在視線中,頓時身軀顫顫兢兢。

  “你這惡徒!我等乃大周重臣,你豈能下死手!”

  那位大腹便便的重臣,抬手指著聶長卿,抖動不已。

  聶長卿瞥了他一眼。

  卻是扭頭看向了伊月。

  “若是公子在此,會如何?”

  伊月聘聘婷婷,狐魅臉上帶著淡漠,探出手,腰間的長鞭垂落而下…

  “公子仁厚…”

  伊月道,話語落下,手中的長鞭驟然甩出,“啪”的一聲,在空中抽出了爆響。

  那大腹便便的老臣,便發出了慘嚎,身上皮開肉綻。

  “當然是會原諒他們,并讓他們繼續說,說到死的那種…”

  周圍群臣臉色煞白。

  一位武將暴怒站起。

  “惡徒,欺人太甚!”

  他爆喝,渾身氣血爆響,居然是一位一流頂級武人。

  周圍群臣,看到這一幕,眼眸中流露出希冀之色。

  然而…

  下一刻,殺豬刀掠過,這位武將便頭顱沖天,灑下熱血。

  陸長空淡然的看著這一幕,顯然,早有預料。

  自家兒子的脾氣…他很清楚。

  羅成興奮萬分,手落在了腰間長刀上。

  這群狗官!

  江漓將軍前線拋頭顱灑熱血,這群狗官卻在官場勾心斗角。

  該殺!

  一位位文官臉色煞白。

  血腥讓他們身軀在顫抖。

  有官員哭嚎,朝著皇帝遠去的小船大喊大叫。

  然而,才剛喊了一句。

  伊月一鞭子便抽了過來,抽的這位官員,渾身皮開肉綻。

  “陸城主!你乃朝廷重臣,豈容得暴徒行兇?!”

  有大臣瞪著陸長空,質問。

  然而,陸長空抽刀,刀光一閃,長刀歸鞘時,這位大臣倒在了血泊中。

  “我是城主,但…也是一位父親。”

  陸長空淡淡道:“罵我兒者,殺。”

  啪啪!

  伊月鞭影綽綽。

  抽的大臣們,血痕遍體。

  聶長卿御刀,殺豬刀可殺豬,亦可殺人。

  “錯了,我錯了,陸少主英明偉岸,乃我大周棟梁!”

  “陸少主,饒了老夫…老夫錯了,老夫誤信謠言,是老夫昏聵!”

  血染了湖畔,微風吹拂著尸骸。

  大臣們死了不少,但是更多的還是滿身鞭痕跪地求饒。

  他們被名利沖昏了頭腦。

  他們是想要名垂千史,可…他們不想死。

  “都押入大牢。”

  陸長空道。

  北洛城的主軸道上,一位位從帝京乘坐馬車而來的官員們,在得知北洛湖畔的慘案的時候。

  各個臉色煞白。

  他們讓車夫調轉馬頭,欲要逃離北洛城。

  然而。

  陸長空一聲令下。

  所有入城的車馬,皆是被封鎖,一位位大臣臉色煞白的下了車,雙腿發軟,被押入了大牢。

  北洛城外,一架架馬車調轉馬頭,煙塵滾滾。

  慌不擇路的逃回了帝京。

  消息傳回帝京。

  整個帝京…徹底震動。

  小船搖搖蕩蕩。

  宇文秀端坐船上,望著氤氳著霧氣的湖面,心神有些緊張。

  實際上,老宦官比他更緊張,陸少主,神鬼莫測,若是要在此時對皇帝做些什么…

  老宦官根本攔不住。

  他的額頭上,早已經布滿了汗珠。

  “放輕松…”

  似乎感受到了天子和老宦官的緊張,凝昭回首,嫣然一笑。

  “公子脾氣很好的。”

  宇文秀抿嘴,抵在船板上的手掌不由攥起。

  你不要說話了好嗎?

  外面群臣的慘叫聲還在他耳畔縈繞,猶散不去。

  忽然。

  云霧破開。

  宇文秀看到了湖中心的一葉扁舟。

  扁舟上,有一唇紅齒白的俊秀少年端坐輪椅,白衣如畫,一手執子落棋盤,另一手握魚竿,魚竿上,有一只瘦小的游魚咬著繩索,不斷擺動尾巴。

  宇文秀盯著陸番,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陸少主。

  老宦官額頭上汗珠簌簌滾落。

  恐怖的壓力,讓他這位七響宗師氣都喘不過來。

  瘦小的游魚漂浮到了陸番身前。

  扁舟下,無數的游魚皆是安靜的拱著船,宇文秀望著那些魚,詭異的覺得這些魚,望著懸在陸番身前的游魚,魚眼中滿是羨慕…

  陸番將筆直的魚鉤從這只鯉魚口中取出。

  “我陸番釣魚,緣者上鉤。”

  陸番溫和一笑。

  “公子,天子已至。”

  凝昭對著陸番躬身,道。

  一葉扁舟上,陸番微微頷首。

  爾后,陸番抬起右手,食指驟然變成了璀璨金色,猶如烈日綻放金芒一般。

  他手指探出,落在了這只鯉魚的魚身。

  爾后。

  宇文秀和老宦官便見到了他們終身難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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