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氣滾滾,釋放著一股詭異的幽香。
倪玉揭開了黑鍋的木蓋子,被熏花的臉上,帶著興奮和期待。
沒有璀璨的五彩霞光,也沒有爆鍋的聲音。
倪玉按照公子所傳聚氣丹煉制手札的方法煉制丹藥。
然而鍋內,卻只有一團黑糊糊的,粘在一塊的詭異團狀物。
“丹…丹呢?”
倪玉傻眼了。
陸番眉宇不由一挑。
第一次煉丹,果然不出意外的失敗了。
失敗倒是沒事,陸番手指在輪椅護手上輕點,他需要思考失敗的原因在哪里。
“每一株藥材都經過靈氣的洗禮,還加入了朝天菊的靈氣菊瓣,至少在材料上是沒有問題的…問題出在鍋上?”
倪玉很傷心,跪在黑鍋前,看著那黑糊糊的一團不可名狀之物,有種想要捶胸頓足的沖動。
果然…
她除了吃,一無是處。
“小倪,把鍋拿過來。”
陸番道。
倪玉止住了悲傷,伸出手將那黑糊糊之物扒拉了出來。
望著那黑糊糊的不可名狀之物,倪玉莫名覺得,有點像加了芝麻粉的粘糕,好像…可以嘗一嘗?
她找來干凈的白布,將這黑糊糊的玩意包裹,爾后,取了黑鍋遞給陸番。
凝昭和聶長卿有些看不懂陸番和倪玉的操作。
看了一會兒,兩人便繼續修行去了。
景越倒是看的興致勃勃。
“這鍋…差了點靈性。”
陸番食指中指并攏彎曲,叩了叩黑鍋,瞇起了眼,呢喃著。
既然差了一點靈性,不如就賦予其一些靈性?
陸番心神一動,查看了系統獎勵中的點化術。
點化術無法對非生靈使用,不過陸番也不需要黑鍋誕生靈智,只需要黑鍋有一縷靈性,方便煉丹便可。
倪玉則是抱著煉制出的一團黑糊糊之物,蹲在一邊嗅著。
景越背負著黃梨木劍匣,好奇的湊了過來。
“倪丫頭,這是啥?”
景越問道。
“公子說…這是‘丹’。”
倪玉抿了抿嘴。
“丹?這難道不是一團焦了的粘糕?”
景越扯了下嘴角。
“你也覺得是粘糕?要不要一起嘗一嘗?”倪玉眼睛一亮,希冀的盯著景越。
景越趕忙擺手。
他怕被毒死。
倪玉心中在吃與不吃間掙扎了許久,最后,用手指抹了一點塞入口中。
下一刻,倪玉眼睛一亮。
咬了個滿滿當當的一口。
“吧唧吧唧…”
倪玉嘴巴塞的鼓脹,咀嚼著。
景越心中好奇萬分,“怎么樣?”
倪玉瞥了景越一眼,爾后,抱著“粘糕”轉身背對著他,開始大快朵頤,越吃越快…
不一會兒,便吃的干干凈凈。
倪玉眼睛彎彎,摸著小肚腩,呼出一口愜意之氣。
景越有些無語,這丫頭…啥都吃啊。
忽然,景越目光一縮。
不僅僅是景越,湖心島上的聶長卿和凝昭皆是睜開了眼。
因為,他們發現島嶼上的靈氣,化作一條條的游魚,飛速往一個方向匯聚…
在倪玉的頭頂化作了一個靈氣小漩渦。
景越心中駭然,腳尖點地,遠離了倪玉。
有危險…快跑!
凝昭和聶長卿則是橫移而來,盯著倪玉…
卻見,一縷縷的靈氣飛速往倪玉身軀中聚集。
很快,原本體內只有一縷靈氣的倪玉,吸收匯聚了兩縷靈氣…
“呀,我…突破了。”
許久后,有倪玉后知后覺的驚詫響起。
遠處,陸番自然察覺到了這異樣,也是無言。
雖然沒有煉制成丹,但那一團黑糊糊的“丹渣”,藥效其實不會比尋常聚氣丹弱太多。
陸番收斂心神。
盯著手中的黑鍋,心神落在了點化術上。
食指和中指并攏,陸番魂魄強度調動一縷,纏繞在指尖,使得指尖居然泛起了一縷金芒。
輕輕點在黑鍋上。
“叮…”
金色漣漪不斷的蔓延,擴散到了整個鍋身。
陸番心緒有些復雜,他的第一次點化,居然給了一口鍋。
東湖,飛流而下的瀑布盡情的宣泄著。
隱匿在水霧之間的墨家機關城,一位位墨家門徒各自站立。
一身紅裝的阿珠,如一朵火紅色的曼陀羅花,她觀望懸崖對面的西郡大軍。
墨家機關城,號稱全天下最難攻打的城寨。
可是…
如今,他們面對的是西郡大軍,全天下最精銳的軍隊。
這就像是矛與盾的碰撞,到底是墨家機關城這塊盾夠硬,還是西郡大軍這把矛夠鋒銳!
懸崖對面,霸王如魔神一般佇立在戰車之上,背負干戚,發絲飛揚。
“報死去的一百位弟兄們的血仇!”
“為了西郡榮耀!”
“沖!”
霸王抽下了背后的長斧,猛地揚起。
爆吼聲,炸響在懸崖之間,不斷回蕩…
爾后,西郡大軍的嘶吼聲也同時炸響。
西涼大軍為首的武人瘋狂沖出,他們順著八十一根鐵索往墨家機關城沖去。
鐵索晃蕩,迸發出冰冷的震響。
沒有過多的問候。
也沒有任何的猶疑。
霸王立刻下令攻城,不給墨家機關城任何的喘息機會!
西涼的兵,的確是大周最精銳的虎狼之師,他們仿佛不知道恐懼是何物,面對萬丈懸崖,他們怡然無懼,各個激動的沖出,腳踩鐵索,狂奔而去。
機關城連綿在懸崖峭壁上的木制城樓上。
紅衣似火的阿珠手中出現一支小旗,半銀白面具下烈焰紅唇輕啟。
“連弩車!”
“轉射機!”
“機關獸!”
阿珠每喊一個名字,便揮舞一下小旗。
隨著揮舞,墨家門徒紛紛動了。
機關城的城樓上。
有巧奪天工的器械架起,瞄準了鐵索上的一位位沖鋒的西涼士卒。
天空上積蓄了許久的烏云,終于承受不住。
豆大的雨珠,化作連綿萬里的珠簾從云層中灑下,天地間一片朦朧,使得氣氛越發的肅殺。
雨珠砸在鎖鏈、砸在了沖鋒的士卒的鎧甲上、揮舞的刀劍上…迸濺破碎。
“殺!”
阿珠紅裝飄揚,手中的小旗驟然拋出。
小旗飄出了機關城,一瞬間被密麻的雨珠所吞沒,隨著飛流的瀑布,打入萬丈深淵!
突突突!
連弩車中,機關齒輪轉動的聲音炸響整座城池。
粗大的弩箭射出,穿碎密集的雨滴,將雨幕都扯開了空洞的弧線,隨后,密密麻麻的弩箭追隨而來,帶著破空聲,朝著八十一根鐵索上的西涼武士呼嘯而來。
為首的西涼武人爆吼,氣血蒸騰,揮舞手中的長刀猛地砍出。
刀與弩碰撞。
刀身漸漸崩碎,武人的怒吼表情還未散去,弩箭便貫穿了他的胸口,血濺了三尺,巨大的沖力,將他身后的士卒紛紛帶動砸落鐵索,跌入萬丈深淵!
然而,西涼勇士悍不畏死,一個個瘋狂的頂著弩箭快速攀爬鐵索。
墨六七頭戴斗笠,騎在毛驢背上,手里拎著跟竹竿,竹竿一端吊著根胡蘿卜。
毛驢哼唧,追逐著胡蘿卜不斷徐行。
忽然,墨六七在毛驢背上直起了身軀,他望向東湖墨家機關城的方向。
他摘下了斗笠。
伸出手,一滴渾圓的雨珠從陰沉的天空中滴下。
雨珠隱隱間映照出了一道帶著半銀色面具的紅裝倩影,滴落他的掌心,破碎,迸濺…
莫名有股沉重和讓他喘不過氣的壓力,壓迫著他的胸口。
他的臉色微微煞白。
雨傾盆而下。
大地迸濺起朦朧的水霧。
墨六七懷里的剪刀自動飛出,切斷了胡蘿卜的繩子。
竹竿被他甩起,狠狠抽在了毛驢的臀部。
“啪!”
原本懶洋洋的毛驢頓時發出了嘶鳴,蹄子踩碎雨水,快速狂奔。
機關城頂端。
云霧繚繞之間。
天下第一刺客墨一痕佇立其上,任由大雨澆透他的身軀,他徐徐抽劍,劍身與劍鞘摩挲發出的刺耳聲震碎一滴滴雨珠。
他捏著一張笑臉面具,緩緩戴上,雨水順著面具邊緣,匯聚在他的下巴,如絲線滴答。
他不會笑,只能用面具來代替笑。
透過面具的空洞,墨一痕視線穿破縈繞的云霧,死死的盯著懸崖另一端佇立在戰車上的魁梧霸王。
這是他的最后一次任務。
死守機關城,刺殺西郡霸王。
當戰車上的霸王身形動了的時候。
墨一痕帶著微笑面具保持著抽劍的動作,修長的腿在雨幕中開始順著機關城的城樓屋頂邁步奔走!
最后身形一躍,撞碎無數雨滴。
雨幕嘩啦而過,他的身形消失不見。
然而,若有若無的殺意,卻在雨幕中穿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