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含笑帶氣的伸出青蔥玉指,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叫道:“你就是懶惰。”
王崇笑嘻嘻的說道:“我們只是出來游玩,又不是紅塵煉心,哪里需要這般苛待自己?雖然不施展法術,也要讓自己快活一些。”
邀月和王崇正自調笑,就聽得背后張云高喝道:“仙人,仙人!請渡小生一渡。”
這位先生剛才還斯文,此時卻連鞋都跑丟了,氣喘吁吁,身上妖氣隱泛。
邀月甚是驚訝,叫道:“你給他弄了什么?”
王崇答道:“偶然學來的六虛法,煉得一張六虛符箓。”
王崇也沒想到,張云居然會這般反應,心道:“原來那些從容自若之輩,遇到仙緣也是這般急迫。”
王崇也見過幾個凡俗,遇到有道行之人是什么表現,比如李禪是把令蘇爾罵了出去,李晴空一心求道,但遇到了自己,卻忽然卻步。喬壽民的愛女喬觀桃,無可無不可,最后隨意的放棄了機緣。
司徒威一朝問道,就拋下一切,跟了王崇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當初王崇收的兩個童子,楊堯和王相為了仇怨,跟王崇請辭,不愿修行,只要去報仇。
如今還有這位張云先生,忽然發現自己得了法力,就再無半點矜持。
人生百態,紅塵滾滾。
王崇忽然就明白,令蘇爾是真的希望,他能夠紅塵煉心,只有經過這一番磨煉,才能讓道心圓融,繼承毒龍寺的衣缽。
邀月所言:“修仙,就是煉蠱!”
說的也不是各派長輩把小輩當做蠱蟲,修仙,是天道之蠱!
天道在養蠱而已。
演慶真君為了門下弟子,操心無數,但最終也只能看著自己手下的數百弟子,一個個年邁老去,一個個道不成太乙,化為道孽,心中之痛,難以描述。
長輩們從來不怕小輩們爭斗,越是爭斗,他們就越是樂見其成。若是連在長輩的照拂之下,也爭斗不出來,在天道之下,何物不化?
毒龍寺的道法,其實也極玄妙,若不然也不會有鐵犁老祖和紅葉禪師,師徒苦熬,一旦過關,就一起證就太乙了。
只是…
想要熬得過,非得道心無垢,大道通明不可。
張云資質極下,王崇是感念他教化之德,故而送他一道六虛符箓,但若說收徒,憑他這份道心,是決然過不成。
何況他資質原本就不成。
傳授道法,練不成也就罷了,就怕是心焦氣燥,一念錯,就被天道所化,甚或被天魔所染,傳授道法,卻等若是害人了。
王崇一拉邀月,騰空而去。
張云惶急之下,也足下生云,他得了一枚六虛符箓,出自海中大妖,故而云中有雨,雨水交擊,須臾間就把一個好好的村落,化為了一片汪洋。
張云也不顧這些日夕相處的村民,只是一味催動云頭,想要追上王崇和邀月,求取道法,謀得長生。
邀月在半空中,嘆息說道:“你也忒不更事,六虛法我也聽說過,出自昆虛山的天道之痕碎裂。各派都有人去參悟,不算是什么秘法。此法能夠讓普通人一步登天,本來各派多用來上次仆從,也都是精挑細選,得過磨礪,知道自己無望修道,才借之得取法力。”
“這等普通人,驟然得了法力,卻無道心匹配,你瞧瞧去?是不是害人了?”
王崇也無話可說,正要遁出第二元神,去救那些被水淹的村民,忽然心頭生出警兆。
一道劍光從天而落,只是一劍,就把張云站成了兩段。
一位女修身穿月白緇衣,修身玉立,模樣甚美,但雙眉斜飛,卻帶了幾分肅殺,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氣,翩然從天而降,大袖一揮,就把漫天水氣收取,救了一村人的性命。
王崇瞧的眼睛都快直了,旁邊邀月伸手一擰他的耳朵,低聲說道:“莫要見到美貌尼姑,就這般嘴臉,姐姐難道生的不美?”
王崇叫屈道:“弟弟哪里是見到美貌尼姑,我是見到了峨眉的陽真大修。”
邀月微微凝神,叫道:“白云大師?”
王崇點了點頭,來者正是莫銀鈴的恩師白云大師,也是峨眉派三位真人之一。
當然現在峨眉只有兩位真人了,玄葉已經道入太乙,成了道門大圣,跟玄機和白云,再不同列。
王崇心頭嘀咕道:“這老尼姑來我大羅島作甚?”x
白云斬了張云,救了村民,瞧了他們一眼,喝道:“你們為何見死不救?”
王崇對這老尼姑,殊無好感,如今他煉就第二元神,還有邀月在身邊,倒也不怕她,叫道:“我們只是還未來得及出手,哪里是見死不救?老師太出手太快,誣賴人也快。”
白云大師冷笑道:“你們百般狡辯,又有甚用,不過就是道心不穩,不敢出劍罷了。此等妖孽,有甚可憐惜?殺了就是。”
邀月忍不住也叫了一聲:“師太好重的殺性。”
白云大師冷笑道:“此妖涂炭生靈,水淹村落,害人無數,不殺還能留下來做什么?”
王崇笑嘻嘻的答道:“紅唇白齒何足夸,此妖只該一劍殺!師太殺的好。我等還有些事情,且先告辭了。”
小賊魔夸人,就沒安了好心,心道:“等我和邀月姐姐離開,小霹靂白勝轉眼就到。天見可憐,讓你這老尼姑撞在我手里,咱們今日就看看,究竟是峨眉本山的劍術犀利,還是南宗的道法驚人!”
白云大師叫了一聲:“且住,老尼有一件事想要勞煩兩位。大羅島附近有一種珊瑚金,不知哪里可以采摘?”
王崇哈哈一笑,心道:“這老尼姑是想要煉劍了。珊瑚金我阿羅教總壇就有,卻不能給她知道,免得這老賊尼姑惦記。”
“或者…我在阿羅山莊設下陣法,伏擊她一次?算了,還是不那么麻煩,直接公開挑了這老尼。”
王崇敷衍道:“此物我也有聽聞,但從未見過,怕是極稀罕之物,老師太還是去問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