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明真的在林藝家樓下堵著呢,至于說林藝出差去了深滬,他根本就不信。可等到晚上十一點,都沒有見到林藝身影,這讓他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噗!”
林立明惡狠狠吐掉嘴里的煙,狠狠碾了一腳,抬頭看了一眼林藝家,黑漆漆窗戶,不甘心的上了車。他被老爺子逼著捐了5個億,沒有那么多錢,只能以立明集團資產作為抵押,在銀行貸款。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再大,身體里沒有了生機,就是看著好看。而此時的立明集團就是那頭快要瘦死的駱駝,看著很大,其實只是骨架在支撐著。每天產生的利息,猶如惡魔一樣,趴在以及奄奄一息的立明集團身上,不停的敲骨吸髓。如果不盡快拿到優質工程,當骨髓被吸干,支撐的骨架也就散了。
一開始,他對林藝是恨得牙癢,自己這個侄女就是個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可不管他對林藝有多少的不滿,他此時手里的那些工程利潤,根本就無法支撐立明集團正常運轉以及還貸。這個時候只能找林藝,希望能跟川禾實業合作。所以,前一段時間找了個理由,請自己三哥三嫂還有林藝這個侄女吃飯,但當時他什么都沒說。
因為他太了解自己這個侄女了,性子冷,跟他這個小叔一點都不親。不然也不能去老爺子那告狀,把他弄得這么狼狽不堪。如果他借著過生日的理由請客,提出一些什么要求,非得適得其反,讓林藝反感。所以他耐住了性子,等了好幾天才找林藝,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林藝根本就不見他,甚至電話都不接,這一下他是真急了。因為這樣下去,立明集團撐不了不多長時間,到時他就真得去要飯了。可林藝不見他,此時只能先回家,然后再想辦法。
張懷麗坐在客廳沙發上,電視開著,正在播放電視劇,但張懷麗盯著電視的眼神卻有些發直,顯然心思并沒有在電視上。
林燦眼里滿是血絲,臉上的胡子長了也沒刮,頭發亂糟糟的,估計好幾天都沒洗了。香車寶馬,左擁右抱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他受到的打擊比他老子都大。因為他的車被抵押了出去,零花錢也都讓林立明收走,所以這幾天一直都窩在家里沒有出去,簡直是要了他半條命。
外面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一動不動的張懷麗猛然站起身,躺在沙發上,跟死了似的林燦也翻身坐起,抬頭看向房門,林立明有些疲憊的開門進來。
“怎么樣?”張懷麗急忙走過去,接過林立明的外套,掛在門后的衣架上。
林立明坐在沙發上,冷冷的看了一眼林燦,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林藝一直躲著,我沒有見到她。”
“什么?”張懷麗眉毛立了起來,惡狠狠的罵道;“小騷蹄子,真是個白眼狼,里外不分。”
張懷麗在娘家,那都是說一不二,要是不高興了,幾個嫂子和兄弟媳婦,都得陪著笑臉。不是因為她嫁給了林立明,而是因為錢。如果她沒有錢了,真不敢想象會變成什么樣,那種日子想想都恐怖。
林燦也炸毛了,憤怒的吼道“林藝想干什么?他還認不認你這個老叔,認不認我這個弟弟,還是不是我們林家人。”他真受夠了這種沒車、沒錢、沒妞泡的日子。
林立明靠著沙發,閉著眼睛也不說話。
張懷麗推了他一下,不滿的說道“你倒是說話呀。”
林立明眉毛擰成了一團“你讓我說什么?”
張懷麗說道“怎么辦?”
林立明說道“林藝的翅膀已經硬了,羽翼已成,她要是不想幫忙,就算老爺子都不能勉強她。”
“這可怎么辦!”張懷麗眼圈一紅,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
“哭什么哭!”林立明心本來就堵得慌,見到張懷麗哭了,情緒突然變得煩躁起來,“我明天去找三哥和三嫂,林藝翅膀硬了,自己爹媽的話,怎么也得聽吧。”
見到林立明發火,張懷麗不敢再哭“要是三哥和三嫂也不幫忙呢?”
林立明冷哼一聲“以前過年過節的,我送的禮,他們也沒拒絕過吧。既然拿了,這么點事,他們就得幫。”說完站起身,“行了,睡覺去吧。”
孫曉麗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多大的看著屋頂。今天她確實沒少喝,但卻一點睡意沒有,反而非常精神。
她跟林藝一起離開啤酒廠,承受了很大壓力,自己父母不理解,婆婆公公不理解,更讓她傷心的是,自己老公也不理解。這一段日子,經常跟她吵架鬧離婚,她真的感覺很累。
“啪啪啪…”
屋門突然被敲響,外面傳來她老公趙德凱的聲音“我知道你沒睡,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孫曉麗沒有動,很平靜的說道“我覺得,我們沒有什么好談的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嘴皮子都磨破了,就差給你跪下了,可你還是不理解我,那想離就離吧。”
外面突然沒了聲音,過了能有十多分鐘,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曉麗,我是你媽,快點把門開開。”
聽到婆婆的聲音,孫曉麗終于起身,穿上拖鞋大屋門打開,見到自己老公、婆婆李桂香和公公趙山河都站在門外。
“怎么著,要來個三堂會審?”
“死丫頭,怎么說話呢。”李桂香笑罵一聲,然后一掐兒子耳朵,厲聲說道,“兩口子吵架是很正常的是,可你這小兔崽子,整天嚷嚷著離婚,你當婚姻是過家家嗎?跪下,認錯。”
“撲通!”趙德凱非常痛快的跪在了孫曉麗面前,這一下把孫曉麗整得直發懵。這是咋了,都吃錯藥了?自從她辭職那天開始,她這個婆婆就沒給過她好臉色,整天絮絮叨叨的埋怨她。
李桂香嘆口氣說道“曉麗,媽這幾天也想明白了,既然你已經辭職了,后悔也來不及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孫曉麗看都沒看跪在那里的趙德凱,轉身走回去,坐在了床邊,聲音毫不波動的說道“我讀書的時候,我媽就給我安排好了學校,畢業了,是她安排我進的廠。我嫁給趙德凱,也是她認為,趙德凱人實誠。我嫁過來之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和家里。每天早上睜眼起來就是做飯,然后上班,下班之后還是做飯,好不容易到了周日休息,還有一大堆衣服要洗…
長這么大,我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這一次,我只想為自己活一回,活一個我想要的樣子。我爸媽反對,我可以理解,你們反對,我也可以理解,但他趙德凱因為這事跟我鬧騰,整天嚷嚷跟我離婚,我不理解,心堵得慌,很難受。他是我丈夫啊,同床共枕這么多年的丈夫啊,我以為他懂我,可最后他卻傷我最深。”
李桂香愣愣的看著孫曉麗,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看到趙德凱跪在那里,也不說話,氣得狠狠踹了一腳“你死人吶,說話呀。”
趙德凱急忙認錯“曉麗,我錯了。都是我一時糊涂才說離婚,就是氣話。”
孫曉麗冷冷的問道“怎么,現在不想離了?”
趙德凱猛搖頭“不離了,不離了。”
孫曉麗突然一聲怒吼,這段時間壓抑的情緒,徹底爆發出來“你不想離就不離嗎?說離的是你,說不離的還是你,你把我孫曉麗當成了什么?我告訴你趙德凱,你不想離都不行,這個婚必須離。”
說完,孫曉麗找到行李箱,打開衣柜,把自己換洗的衣服胡亂的扔進行李箱,然后拎著行李箱就走。這讓趙德凱不知所措,想攔著又不敢。實在是此時的孫曉麗太嚇人了,就像一頭憤怒的獅子,隨時都會暴起傷人。
李桂香也懵了,她還從沒見過孫曉麗發過這么大的火。
“你要去哪?”
一只沒說話的趙山河問了一聲,孫曉麗正在氣頭上,他沒有阻攔,因為攔也攔不住。還如讓她離開幾天,大家都冷靜冷靜。
孫曉麗沒有回答趙山河,拖著行李箱,開門就走了。
出了門,看著漆黑的夜空,孫曉麗突然不知道去哪了,站在原地楞了好一會,然后拎著行李箱向廠區走去,到了值班室,借電話打給林藝。
此時林藝都已經睡了,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把她驚醒,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到來電顯示是啤酒廠值班室的,這讓她一愣。她都離開廠子這么長時間了,突然打電話給她,這很奇怪。而且還這么晚,用值班室電話打給她,就更奇怪了。
奇怪歸奇怪,還是按下了接聽鍵,然后就聽到孫曉麗的聲音“科長,你在哪?”
林藝猛然坐起身,急忙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孫曉麗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她,肯定是出事了。
孫曉麗說道“跟家里吵架了,我想去你那住幾天。”
聽到只是吵架,林藝長長吐口氣“行,你在廠里等著,我去接你。”
“不用!”孫曉麗說道“我自己過去就行。”
林藝沒好氣的說道“你看看這都幾點了,你現在打車都打不到,怎么過來。”
孫曉麗想想也是“好吧,我等你。”
林藝掛斷電話,穿好衣服,看看時間,都一點多了。然后出了房間,敲開隔壁沈川的房門。
“跟我出去一趟!”
沈川打著哈欠,無精打采的說道“我說姐姐,你看看這都幾點了,還折騰啥。”
“誰折騰了!”林藝把沈川推進房間,“哪有那么多廢話,快點穿衣服。”
沈川無奈的穿上衣服“到底干啥去?”
林藝說道“孫曉麗跟家里吵架了,打電話給我,想跟我住幾天,我去接她。”
沈川一翻白眼“那你自己就去唄,非得拉著我干什么。”
林藝理直氣壯的說道“廠子那里太偏了,我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個人往那邊跑,萬一遇到壞人怎么辦。”
沈川說道“很有道理,居然讓我無話可說。”
等他們兩個開車把孫曉麗接過來,已經快三點了,沈川回到房間,連衣服都沒脫,躺在床上就睡了,而林藝和孫曉麗聊天聊到天快亮了才睡。
第二天上午十點沈川才起來,洗漱完之后,也沒管林藝她們起沒起來,一個人出了酒店,隨便找個地方吃了點東西,然后開車直接回了學校。
當他走到宿舍樓下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中年人站在那。這個家伙太顯眼了,站在那就跟一桿標槍,雖然穿著便裝,但一看就是軍人。而且這個人沈川還認識,是林老爺子的秘書,時勝輝,雖說只是見過兩次,但給他的印象很深刻。
時勝輝也看到沈川了,臉上露出很真誠的笑容,遠遠的伸出手,快步走過去“你好,沈川!”
沈川跟時勝輝握了握手,笑著說道“時秘書,在這遇到你,不會是巧合吧。”
“當然不是!”時勝輝可沒時間跟沈川打哈哈,“林老要見你,讓我接你過去。”
沈川陰陽怪氣的說道“這可真讓我有點受寵若驚,難道是老頭子早上吃多了撐的,居然想起來要見我。”
時勝輝的嘴角抽了抽,就當沒聽到沈川的話“林老還在等著,我們走吧。”
沈川眉毛挑了挑“我要是不去呢?”
時勝輝笑著說道“去不去,那是你的自由,我不勉強。”
本來沈川不想去,但時勝輝這么一說,他改變了主意,想去看看,老頭子找他干什么。
“雖然我很不待見那個老頭兒,但看在他這么有誠意,讓你這個秘書來接我,那我就給他個面子,走一趟。”
換做任何一個人,聽到林老爺子召喚,肯定是屁顛屁顛的過去朝見。但時勝輝知道,沈川絕對是例外,這個家伙就是屬驢的,想干的事情,你阻止不了,不想干的事情,你也勉強不了。所以,在來之前他就打定主意,只能順著沈川,不能硬來。如果沈川答應去見林老更好,不答應也無所謂,明天再繼續來,反正林老也沒下死命令,非得今天把沈川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