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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章 瞧不起

  “小黃,不要亂跑!”

  沈川剛在樓梯走下來,就聽到沈禾的喊聲。然后就看到小狗子撒著歡兒的往他這邊跑,只是跑了一半,突然看到他,來了個緊急剎車,四只小爪子在水泥地面滑出一米多才停下來,緊接著毫不猶豫的轉身,躍空而起,一頭撞進追過來的沈禾懷里。最后還回頭看了他一眼,挑釁的咧咧嘴,笑了一下。

  沈川懶得理會這只小狗子,“他們在哪里?”

  沈禾回身指了指走廊的最里面,“在最后那個屋,小鼠姐說,不大不小,正好夠用。”

  沈川走過去,推開門,這里應該是舞蹈排練室。室內很干凈,木質地板,東邊墻上有個大鏡子,北邊還有壓腿杠,其他的就什么都沒有了。

  此時,周愛國和周愛玲還有幾個年輕人,正在安裝樂器。

  一名三十來歲的青年,正在安裝著架子鼓,見到沈川進來,打了聲招呼:“二川!”

  沈川點點頭:“今天演出不是取消了嗎?你們怎么都跑過來了。”

  青年叫孫奎,跟其他幾個幫忙的,都是團里的話劇演員,中午吃完飯沒事,跑過來打牌。本來,雙方沒什么交集,見面也就是打個招呼。但不管怎么說,平時也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看到周愛國和周愛玲姐弟搬樂器,就過來搭把手。

  “聽愛國說你們弄了個樂隊?”孫奎問道。

  沈川笑著說道:“就是閑著沒事,鬧著玩的。”說完拿出煙散了一圈,“謝謝大家幫忙,辛苦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幾個人擺擺手,孫奎說道,“完事了,我們先走了。”

  出了排練室,回到一樓休息廳,幾個人席地而坐,又開始玩起了撲克。

  “團長還真舍得,新買的架子鼓都借給他們了,就不怕弄壞了?”一個年輕人一邊洗牌一邊搖頭說著。

  “就是啊!”另一個年輕人說道,“聽說花了將近一萬呢。”

  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青年嗤笑一聲說道,“誰不認識誰呀,玩搖滾,就他們?”說著很不屑的搖了搖頭。

  孫奎皺了下眉頭,“干什么那是人家的自由,關你們屁事,快點抓牌。”

  “咚咚咚!!!”

  沈川拿著鼓槌敲了敲鼓:“大國,你姐說,那個鼓手中午給你打電話,怎么樣,接到電話沒?”

  周愛國看了自己姐姐一眼,嘆口氣說道:“沒有,估計,人家是看不上我們。”

  沈川一笑:“他會后悔的。”說完看向周愛玲,“小鼠姐,鼓手看不起你啊,怎么辦?”

  周愛玲眉頭皺了一下,然后自嘲的笑了笑:“明天晚上你去市里找我,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鼓打的有點差強人意,但進步空間很大,你應該會滿意。”

  “多大年紀?”沈川問道。

  周愛玲說道:“十七八歲,反正初中沒念完就出來了。打鼓只學了不到一年,非常有天賦的一個孩子。”

  沈川點頭:“行,我明天去市里找你。至于這三首歌的編曲,只能我們自己來了。回去都好好的琢磨琢磨,盡快弄出來。”

  周愛玲說道:“我還有半個來月才能放假,平時只能周六晚上回來,周日排練。”

  沈川擺擺手:“那都無所謂,最要緊的還是編曲。”

  周愛玲說道:“編曲我來,反正在學校,除了上課其他時間也沒什么事。等周日我回來,咱再碰頭研究。”

  沈川點頭,那手里的鼓槌放下,“今天心情不錯,我們找個地方喝點?”

  周愛玲胳膊搭在了沈川肩膀上,懶洋洋的說道:“你請我就去。”

  “沒問題!”沈川從來都沒有這么豪爽過,胸脯拍的啪啪響。

  “哈!”周愛玲笑了一聲,“大國,你去找小軍兒,我們先去。”

  周愛國答應一聲,走到門口又回頭問道:“我去哪找你們?”

  周愛玲看向沈川。

  沈川說道:“去老陳那里吃燒烤,外面天都快黑了,他應該出攤了。”

  老陳叫陳合生,他的燒烤攤就在文工團對面不遠路邊,身后是剛剛建成的休閑廣場,每天晚上都會有很多人溜達。

  此時,陳合生的攤子已經支了起來。是那種鐵管焊的支架,四四方方,外面罩上防雨布,正對著大街的那一面,留了個門。里面擺了五六張小地桌,還有一些小馬扎。還有一個小煤爐,爐火燒的正旺,里面到不是那么冷。

  本來路燈和廣場的燈光,完全夠用,但他還是在那個門上面掛了個汽油燈。

  “哎呦,二川,你小子可有一段時間沒來了。”陳合生年紀不大,剛剛三十出頭,但頭頂已經禿了,身材瘦弱還有些駝,在背后看,跟個六七十歲的老頭沒什么區別。

  “老陳,今天的生意不怎么樣啊,一個人都沒有。”沈川拿出煙扔給陳合生一根,自己也點了一根。

  陳合生跟周愛玲打了聲招呼,彎腰低頭,用烤爐里的炭火,把點煙點燃,“現在時間還早。”

  沈川叼著煙,探頭往棚里看了看:“今天就你自己啊,你老婆怎么沒來?”

  陳合生長得有些著急的臉,突然變得容光煥發,壓抑不住興奮的說道:“你嫂子懷上了,已經兩個多月了。”

  “呦!”沈川由衷的說道:“那可真要恭喜你。”

  陳合生三十歲之前,活得是真不容易。他老子在他還沒記事兒時就去世了,他媽媽一個人,拖著一條殘腿,靠撿垃圾把他養大。十四五歲,就跟著第一批打工大軍南下,成為了第一代打工者中的一員。

  本來靠著一把力氣不愁吃喝,但他這個形象,找工作遇到了很多困難,要不是有老鄉幫襯,估計想回家都回不來,得餓死在那。

  拼死拼活干了幾年,手里有了點積蓄,他的年紀也大了,老娘尋思著給找個媳婦。左鄰右舍的人倒是托了不少,相親也相了不少姑娘,可人家女孩子一見到他,連句話都懶得說,轉身就走。

  之后他老娘又得了場大病,那點積蓄花了個精光,又欠了不少外債。幸運的是,他老娘的病痊愈了,錢沒有白搭。只是這樣一來,不要說正常的女孩子,就算有點缺陷的女孩子,也沒有人愿意嫁給他。

  直到三年前,他用去疆域打工賺來的錢,置辦了這點家伙事兒,在路邊支起了燒烤攤子。可以說,十多年后,聞名全國的錦川燒烤,就是他帶動起來的。

  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尤其是趕上了好時候。就這么個小攤子,半年就讓他還清了所有欠款。由于生意太好,他一個人忙不過來,他老娘身體又不好,只能雇個人來幫忙。

  這不,緣分就來了。小姑娘十九,皮膚有點黑,但絕對是美女,是鄰居介紹來的。本來家在農村,就是出來賺點錢。但小姑娘心地善良,也很能干,更能吃苦,除了攤子上的事,就連陳合生的媽媽都照顧得好好的。

  一來二去的,兩人就有了感情。可以說,兩人是真的不般配,年齡不但相差了十多歲,模樣更是天差地別,但小姑娘就是愿意,誰也阻止不了。去年,小姑娘這朵鮮花就插在了陳合生這坨糞上了。

  自從兩人結婚后,陳合生的人生就跟開了掛一樣。就在那些下崗職工,還處在迷茫彷徨期時,陳合生就把地攤換成了門店。等那些下崗職工走出迷茫彷徨期,看到燒烤是條生財之路,舍棄曾經鐵飯碗的傲嬌,紛紛支起了燒烤攤時,陳合生在縣里和市里,已經擁有了五家分店。

  等到十多年后,陳合生的燒烤店開遍了全國,擁有直營店三百多家,加盟店超過七百家,身價十來億。

  沈川拿了個小馬扎放到火爐前坐下,邊烤火邊說道:“老陳,有沒有想過,弄個門店。”

  “門店?”陳合生猛搖頭,“這個攤子挺好,一年也不少掙,弄門店干啥。好一點的地方,一年租金要四五千,就是偏僻的地方,也要一兩千呢。”

  沈川微笑著搖搖頭,他明白了。這小子以后能有開掛的人生,估計是他老婆在背后推著,所以他才能飛。

  “你回去,把我的話跟嫂子說說,看她什么意思。”

  陳合生嘟囔著說道:“一年幾千塊房租,白白給了人家,傻子才干。你嫂子精明著呢,她肯定不會同意。”

  周愛玲在外面進來,拿起放在一張小桌上,用硬紙板做的菜牌,問沈川:“你吃啥?”

  沈川說道:“你點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能吃,就沒有我不吃的。”

  沈愛玲輕笑一聲,喊了一聲老陳,把東西點了,“你先弄著,一會還有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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