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愣在當場。
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朱厚照的問詢。
相差那么多?
什么相差那么多?
在沒有弄清楚這個問題之前,他又如何回答。
好在。
站立對面的朱厚照。
在看到劉健這般神色之后,隱隱也猜測到了緣由,深吸了一口氣后,補充道:
“本宮之前還沒有注意過,但是在去了一趟南方之后,忽然發現這南北的差異也有些太大了,衣食住行盡皆相差巨大。”
“最為明顯的,就是這身上的裝束,你看這北方的百姓身上穿的是什么樣子,你再看看南方的百姓又穿的什么樣子,明明是同一個大明,為何兩者之間的差距會這么大啊?”
朱厚照心中疑惑不已,看著愣神的劉健,直接將自己心中的疑惑細細解釋給了他聽。
而呆立當場的劉健,此刻也漸漸明白過來。
原來,殿下是在說這個。
劉健聞言,心中頓時一暖。
誰說殿下只好軍伍,不計民生了?
那這又是什么?
如今的殿下,不也開始關心起民生的事情了!
劉健心中一陣欣喜,對著朱厚照畢恭畢敬就是一禮,接著在稍稍沉吟后,緩緩說道:
“此事并非是殿下最先發現,當年先帝在位之時,也曾問過現相同的問題。”
朱厚照側目,目光直直落在劉健的身上。
他沒有想到,弘治皇上在之前,居然也問過相同的問題。
不過,眼下朱厚照更為關心的,到底是什么緣由,造成了現如今大明南北方的差距。
“當年老臣也曾回答過先帝,如今殿下重新問起,那老臣就用當年的答案,再回答一次就是。”
“南北方的差異,不是一朝一夕出現的,而是自古就有,并且殿下所言的衣食住行,可能還只是最為表面的幾種罷了。”
“要知道,從科舉考試,到金錢財富,從土地產出,再到氣候溫度,南北方的差距,宛如天壤之別。”
“大明的南方,要么沿海要么崇山峻嶺,無外地之憂,無內亂之擾,魚米產出更是一年兩到三季,百姓富足之下,對于教育也好,投資商業也罷,諸般產業都開始變得興盛發達。”
“再反觀北方,說其是大明的北方,但在微臣看來,他更像是大明南方和北方蠻夷的緩沖之地,陛下想來也有所關注,北方諸省哪一個沒有遭受過外虜蠻夷的侵擾?在這種時刻都有可能和蠻夷交戰的所在生活,你認為百姓還會有心力和心情,將目光放在除了生存之外的其他的事情上面嗎?”
“估計在北方諸處的百姓眼中,能平平安安活到老,就已經是一種幸福了吧?”
“而如此,也造就了南北方在商業和教育等等發現的差異。”
劉健話語一頓,目光下意識的朝著城門口看了一眼后,繼續說道:
“如今韃靼大軍被殿下誅滅,想來北方可以迎來幾年和平的發展時間,但解決了戰禍,并不代表就可以解決南北差異,畢竟這戰禍,也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罷了。”
“更為主要的,還是這南北存在的巨大氣候差異。”
“水稻,南方最多可以做到一年三季,而北方只能種上一季的小麥。”
“論肉類,南方有數不清的江河湖泊,隨時都可以從那河水湖泊中收獲大量的石材,而在北方,除了上山打獵,還能干什么。”
“再說,南方的山林更多,若說打獵 的話,北方沒有絲毫的優勢。”
劉健侃侃而談。
或許是因為曾經回答過弘治皇上這個問題的緣故。
如今的劉健再次被問及,沒有絲毫的慌亂不說,更是張口就來。
而對面的朱厚照,在聽到劉健的話語之后,也隨即陷入到了思索當中。
南北差異。
不僅僅是現在存在。
就是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他是一直存在的。
只不過那個時候的北方,已經可以用重工業,稍稍縮短兩者之間的差距,雖然依舊差很多,但最起碼不像眼前這般。
而且更讓朱厚照頭疼不已的是,眼下就大明這個條件,根本就沒有發展重工業的可能,照搬后世的辦法經驗,在眼下根本就行不通。
如此一來。
所以才讓朱厚照有了眼下的問詢。
但讓他失望不已的是,從劉健的話語之中,他除了聽到造成南北差異的原因外,根本沒有得到如何解決的辦法。
故而。
朱厚照在聽到劉健話語停下來后,直接問詢道:
“既然愛卿對此有過深入的了解,那不知道愛卿可有何辦法,能稍稍縮短南北方的差異,讓北方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好上一些呢?”
劉健還在那里感嘆。
忽然聽到朱厚照的這般話語,神情頓時就是一肅。
剛才他還在想,殿下終于有了一點先皇的樣子,知道開始為民著想了。
但是哪想到,殿下不僅僅是想想,已然開始尋求辦法想去著手改變這一切了。
這若是讓先皇知道,他不知道要興奮成什么模樣。
可是…
劉健長嘆一聲。
朱厚照見狀,皺眉問道:
“愛卿也沒有辦法?”
“不是。”
劉健一愣,慌不迭的否定掉此言。
接著在深深吸了一口氣后,方才緩緩說道:
“殿下恕罪,方才微臣只是感懷,先皇若是看到您這般為國為民,他該如何高興,后續一想到這種念頭不能如愿,所以才忍不住嘆息了一聲,此嘆息并非是因為殿下方才所問詢的問題,還請殿下不要誤會,也請殿下原諒微臣的走神之罪。”
劉健拱手一禮。
朱厚照卻是眼前一亮。
聽劉健話語之外的意思,豈不是說他是有辦法的?
要不然,他還解釋自己剛才所思所想干什么!
朱厚照驚喜不已,暗道古代還是有高人的。
就在其一臉期待看向劉健的時候。
對面的劉健卻突然皺起了眉頭,沉吟幾息后,又是一道長長的嘆息出口。
朱厚照愣神,眉頭也隨之皺了起來。
目光緊緊盯著面前劉健的同時,心中對于這道嘆息的意味,也開始揣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