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過后的兩位閣老,拿著奏章繼續看了下去。
奏章上言,此次所運送回來的白銀,尚且只是熔煉的一半。
另有一半,原本是為陸路運輸所準備的,可是因為陸路運輸之人遲遲未到的緣故。
這些白銀全部積壓在了邇摩郡上,運送也不得,留置又不妥。
新寧伯譚祐在奏章中催促朝廷,盡快定下策略,早日將這些白銀運回大明。
兩文閣老看到這里,神情頓現驚慌之色。
將近九百萬兩,尚且存在外邦,一旦出現不測的話,豈不是要便宜了他人。
想到這一點的兩人,心中慌亂不說,趕緊又繼續看了下去。
果不其然,仿若就是害怕什么來什么一般。
在這信件的后半部分,新寧伯譚祐忽然提到,近期在這邇摩郡的四周,不斷有倭國的武士,試圖闖入邇摩郡探查,而且隨著時間的延續,對方闖入的頻率,也開始變得越發頻繁起來。
奏章看到這里,劉瑾和李東陽的心情,變得越發憂愁起來。
奏章仍未結束,兩位閣老雖然心中憂愁,可還是繼續看了下去。
接下來,新寧伯譚祐對于這陸路運輸、借道高麗一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奏章上言,新寧伯譚祐在其離開大明之際,已經知曉朝廷接下來將會采用陸路運輸的策略。
從大明臨行之前,新寧伯譚祐并未過多考慮。
當時他認為,陸路也好,海運也罷,只要能將這邇摩郡的白銀運送回國,就是大功一件。
可是哪想到等他到了邇摩郡之后,才發現事情并非這般簡單。
邇摩郡熔煉白銀的速度,十分快捷,僅僅半月有余,就能熔煉出一次陸運的白銀。
而陸路運輸返回大明,路程上所需要的時間,卻是將近兩月。
如此一來,問題就出現了,僅憑陸路的話,根本無法跟上邇摩郡熔煉白銀的速度。
新寧伯在奏章中詢問朝廷,接下來是朝廷為了此事,再派出三支隊伍,輪轉不停的來繼續護送這熔煉出來的白銀?
還是說讓邇摩郡為了照顧陸路運輸,放慢熔煉的速度?
新寧伯譚祐認為,兩者都不可取。
前者不用多說,四支隊伍押送白銀,兵力從何而來?
邊軍不能動,那就只剩下京營,可四支隊伍最少也會調走京營三成的隊伍。
一旦有失怎么辦?誰敢擔這個責任?
再說后者,放慢熔煉的速度,此舉更不可取。
要知道他們現在可是身居外邦,在偷偷的挖掘人家地盤上的礦藏,四周還有一直虎視眈眈,不停派探子進來查探的倭國大名。
這般情形之下,難道不是該以快的速度,將這邇摩郡的銀山挖空,然后在快速的運回大明嗎?
所以在奏章的最后,新寧伯譚祐直接諫言。
陸路運輸如何繼續,他不知曉,但是海運非但不能停止,而且還要繼續擴大規模,最起碼也要跟上邇摩郡的產出。
而不是如現在這般,留置大量的白銀身處外邦!
劉健和李東陽,看到這里,神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抬頭望向弘治皇上,見到皇上正在注視著他們之后。
劉健沉思片刻,緩緩說道:
“微臣贊同新寧伯譚祐所言建議,如此數量白銀,不能長期留滯海外,微臣奏請皇上恩準,趁著近海未凍之時,繼續增派海船,早日將那些白銀運送回大明。”
一旁的李東陽,聽聞劉健所言之后,頓時也上前一步,拱手附喝道:
“臣附議!”
弘治皇上聞言至此,心中大定的同時,臉色也變得緩和起來,沉吟片刻之后,道:
“借道高麗一事,已然荒廢,諸卿同意海船運輸的同時,也切莫忘記,海運并非有船就可,還有后續的維修保養一事。”
“大明禁海多年,海船和漕船不同,通曉海船的船匠早已人才凋零,十不存一,所以諸卿不要盲目的以為,增派海船,就可以解決眼下的困境,后勤的諸般配備,才是重中之重。”
劉健和李東陽,聽聞弘治皇上所言,點頭應是。
船匠一事,雖然難尋,可還能尋著戶籍,慢慢尋找,總能尋到。
再說實在不行,漕船的那些老師傅,稍稍熟悉過后,應該也差不一二。
就當兩人以為這些事情都好安排的時候。
坐在龍椅上的弘治皇上,看著殿下神情淡定的兩位閣老,忽然想起一事的他,眉毛一挑,接著長嘆了一聲。
“唉…”
聞聽此聲,兩位閣老盡皆愕然,一臉的驚訝,不明白弘治皇上這聲嘆氣代表何意。
就當兩人不知該如何開口問詢的時候。
弘治皇上幽然說道:
“這些戰船,縱使維護和保養跟上,可終究還有不能出海的那天,悔不當初啊,悔不當初,早知此時這般需要海船的話,當初就該留下那些造船圖紙和海圖,后悔啊!”
殿下的劉健和李東陽兩人,原本還一臉驚訝的兩人,在聽聞到弘治皇上的這番言語之后,頓時呆滯在了當場。
是啊!
這些現有的海船沒了之后,又該如何?
那時邇摩郡的白銀全部運送回來也就作罷。
若是沒有的話,到時候豈不又是一個麻煩事?
而且這些海船,原本可都是作為大明海防之用。
若是海船沒了,那到時候豈不是說,大明的海防也近乎與無?
一想到大明的海岸線上,全是番邦的船只在肆意游蕩,無所顧忌的場面。
兩位閣老的眉頭,頓時開始皺了起來。
劉大夏!
兩位閣老現在心里,恨不得生撕了這個家伙。
就是這個家伙,藏匿海圖不說,更是將其付之一炬。
當初這件事情,還被爭相傳頌,而劉大夏也是憑借此事,一舉成名。
可是哪想到,這才過去十多年的光景,原先的幸事就變成了禍事!
想打此處的兩位閣老,更是悔不該當初,早知如此的話,當初應該攔下才是。
弘治皇上看著殿下兩位閣老的神情變化,卻沒做言語。
當初自己獲知此事的時候,就是這般模樣。
如若不是后來蕭敬告知自己,那些檔案只是被偷偷藏匿下來后,自己還不知道要被氣成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