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看著他的手裹住了她的手,她又是笑了一聲,“果然你的手很大,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
他薄唇輕動,困難而不熟練的扯出了一抹微笑。
白酒竟然無法否認,比起“江流”的月朗風清,風光霽月,蜷縮在黑暗里的他更是能牽動她的心緒,只是看到他的一抹微笑,都能讓她心軟的一塌糊涂。
從他的外表特征來看,她猜他大概是個白血病患者,而又從他的狀態看來,他似乎并不喜與人接觸,也會不自然的避開她的目光,更甚至還好像有交流障礙,他不僅是個白血病患者,還有可能是個孤獨癥患者。
“工號9981,找出江家的秘密,任務完成。”
白酒心中剛有猜測,就見藍色卡片浮現在了半空中,卡片上跳動著的正是她完成任務的文字,她這才明白過來,她來這個世界要現的秘密并不是皆為一人操控的傀儡。
她要現的,是他的孤獨。
這個任務讓她感到意外,意外雖有,可她也明白,在完成任務的這一刻,她是可以選擇離開的。
白酒的眸光暗了暗,她不語良久。
他很安靜的一動不動,仿若握著她的手便能到天荒地老。
“你說…”緘默許久的白酒忽而問他,“我剛剛問你,爺爺說你給我的是血凝珠,能吸取我的精血是不是真的,你點頭又搖頭是什么意思?”
他斷斷續續的輕聲說道:“血凝珠…也可反著用。”
這顆血凝珠實為他的眼睛,與他的血脈緊密相連,他便能借此將自己的精氣神過給她,這便是為什么在她得到這枚珠釵之后,她的氣色會好了許多的原因,不止如此,她的身體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病弱了。
白酒并不愚鈍,他一句反著用她便能猜到大半,她只是沒有想過,這枚珠釵上的,其實是他的右眼,她自然也能猜到,在成為她的珠釵之前,這只眼珠想必還好好的在他的眼眶里。
她又忍不住問:“為何要送這么貴重的東西給我?”
“你說…我讓你覺得很安心。”他握著她的手輕輕的摩挲著,眼角緩慢的微微的上揚,那空洞的右眼中,也似乎成了有星光的黑夜。
他從未感覺到過如此強烈的,會有人需要他的感覺,這種感覺與他以往見到的,那些或是跪著,或是哭著求他的人給他的感覺不一樣,他說不出哪里不一樣,只是這種感覺蔓延至了心底,又在慢慢酵,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他的目光就離不開她了。
他從不覺得自己少了只眼睛有什么不好的,因為他從沒想過,他會用自己的這副身軀走出這個屋子去見她。
白酒的視線又落在了墻角堆起來的紙張之上,她借著月光能隱約看清有一張白紙上寫著幾行字,“若是她喝完了粥,要摸著她的頭和她說真是乖女孩,要注意不能力氣太大,若是她不肯喝完粥,要說她太瘦了,應該再喝一些,若她還是不愿,可稍微再等一等,另尋機會…”
另一張紙上寫著:“回去的時候應和她坐同一輛馬車,她定會問起白蓮,她若不喜白蓮,便可說白蓮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界,她會高興,便可趁機摸她的頭頂,力道絕不能太大,若她不愿白蓮死,便可放過白蓮,她也會高興,便可趁機摸她的頭頂,力氣絕不能太大,若她不肯和我坐一輛馬車回去…”
一張張紙看來,他竟是把每一個可能出現的情況都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不論是哪一種情況,總之他都備好了說辭。
白酒看著那堆積如山的紙張,還有旁邊擺放著的未干的筆墨,她睜大了眼睛看他,久久說不出一個字。
他又不自覺的躲避她的視線,聲音囁嚅微小,“我…我…”
他又閉上了嘴。
“我想不明白。”白酒問:“你為何要花這么多功夫在演繹其他人的時間上?”
他唇角動了動,緩緩說道:“我能演得好別人,但我演不好…自己,我…不討人喜歡。”
這么長的句子,他停停頓頓花費了不少時間說出來。
他不敢看她,眼里沒有焦點的目光盯著墻壁,恍惚之間,他的懷里撲進來一個人,他微愣,雙手嘗試性的擁住她,卻在感受到了她身體的柔軟之時,他又像是嚇了一跳般的雙手彈開,停滯在了半空中。
靠在他懷里的白酒嘆了口氣,在她閉上眼睛的時候,那張只有她看到的藍色卡片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