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通道中,萬籟俱寂,四周一片靜謐,落針可聞。
“父親,為什么你要放過那個女人,是喜歡她嗎?”
葉廷滿頭霧水,大惑不解。
操縱著拂塵往狐歧山外疾馳,葉最漠然回答。
“誰說我沒動手?不是將那些白色粉末都吹回去。如果我沒記錯,那就是天下至毒——騰蛇蛇膽。”
“騰蛇…蛇膽?”
葉廷大吃一驚,不禁說道:“那女人,究竟是怎么得到這等毒物?”
根據神州奇書金逸醫術記載,騰蛇乃是上古異獸,無翼而飛,力大嗜睡。
其肉嫩鮮美,是遠古修士摯愛食糧,唯蛇膽毒性劇烈,高道吞食五日即死。
“我也不知!”
葉最搖搖頭,道:“但是很顯然,她對于我抱有殺意,恐怕是害怕我像殺死鬼王。”
說到這里,葉最臉上浮現一抹嫣紅。
他張嘴吐出一大口鮮血,嘆道:“騰蛇蛇膽確實是萬毒至尊,我亦不能…”
見狀,葉廷驚慌失措,六神無主。
他顫聲問:“父親,你中毒了?”
葉最點點頭,恨聲道:“是我太過小視碧瑤!沒想到她居然會…咳咳…”
“父親,你別再說話!我們趕緊回去,把那個惡婆娘的解藥奪過來。”
葉廷握緊拳頭,怒火沖天。
“算啦——”
葉最淡淡一笑,滿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區區騰蛇蛇膽還殺不掉我!”
兩人正說話間,已經從鬼王宗總堂沖了出來。
然而,此時,葉最已經面泛青色,嘴唇發黑,顯然中毒已深。
葉廷淚流滿面,牙齒咬的咯吱直響,恨不得自己能替父受罪。
“別擔心!”
葉最回頭,淡然淺笑。
驅使著拂塵再往前飛行數十里,他終于停下,緩緩落入一處森林當中。
落地的瞬間,葉最再次張嘴吐出一大口鮮血。
此刻,若是扯開他的衣裳,就能看到黑氣已經開始蔓延,侵入胸膛當中。
然而,葉最對此卻好似半點也不擔心。
他猛吸一口氣,右手砰然亮起一抹青光。
光芒起初極為微弱,隨著太極玄清道的運轉,變得越來越刺眼,手臂亦愈顯透明。
當右手接近消失的剎那,葉最霍然有了動作。
右掌倒插,直沒胸膛。
“父親——”
葉廷愣住,情不自禁大叫一聲。
葉最沖著他溫和的笑了笑,旋即,五指緊扣,像是抓住什么一樣往外扯。
他的動作看起來十分遲緩,實際上卻只用了幾個呼吸時間。
不多時,在葉最右手就多出來一抹紫黑氣。
這氣體離開他的身體的瞬間,葉最的臉色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好轉,最后竟仿佛從未中毒一般。
“父親,你…沒事了?”
葉廷眨眨眼睛,朝老爹直撲過來,喜極而泣。
葉最緩緩點頭,正色道:“廷兒,這就是你記憶當中不容忽視的重要部分,那是青葉祖先留給我們最寶貴的遺產。”
頓了頓,他又說道:“只要你掌握大半,就能任意攝取天地間各種氣體,不單單是靈氣,煞氣、毒氣、浩然正氣…全部都可以隨心所用!”
“父親,那你在青云山麓用出來的金光,演化出來的天譴之眼以及那一尊神像也是通過…”
葉廷聞言,神情激動。
“不是!”
葉最斷然說道,“金光是經由金光咒修煉出來的,天罰之目則是斗字真言,一道壓千佛則是九字真言的一種變化。”
“唉?怎么會?”
聞言,葉最驀然長嘆,痛惜道:“廷兒,我對不起你!這些法術,全部都不能傳給你!”
“父親,沒什么!我相信你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葉廷搖搖頭,直言道:“而且,我資質差你一大截,不專心修行,恐怕一生也不能達不到你如今的境界。”
“你能夠想明白就好!世間最過兇險之事,莫過于德不配位。一身實力,若無合適的心境掌控,最終十有八九會陷入歧途。”
說到這里,葉最猛的嘆了一口氣。
“父親?”葉廷眨眨雙眼,“你為何憂慮?”
“我只是想到了碧瑤。根據我的相術,萬人往早已經死了三個月。”
葉廷有些迷茫,疑惑道:“父親,她不是為了鬼王的野心才施毒加害你嗎?”
“廷兒,有時候,人的死亡也分為好幾種。就譬如鬼王萬人往,他的身體雖然活著,軀體卻還活著。”
“難道…”
葉廷輕咬嘴唇,遲疑著說道。
“他已經被修羅奪去神智,六親不認了——”
“那么,碧瑤阿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費嗎?我們還是回去救她吧!否則,她也太可憐了!”
葉最搖了搖頭,凜然道:“不用,按照我的推算,碧瑤會為一位貴人所救,她不會死,我們就不必再去摻和這趟渾水。”
“現在,我反而更擔心另一件事!沒了獸神充當蠱蟲,也不曉得道玄會不會將目光打到修羅之力上頭?將這種邪惡的力量融入體內,也不清楚他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子…”
說到這里,葉最肅然道:“廷兒,你從小就聰明懂事,比一般孩子乖巧。所以,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父親,是什么事?”
葉最一字一頓道:“你不許去修行長生之術!浩瀚神州,九天十地是不允許仙人的出現。”
“好!我答應你父親!”
葉最含笑點頭,不過須臾,他臉色驟變,望著一旁,大聲呵道,“誰——”
樹林中極速掠過一道白影,片刻功夫,去得遠了。
“父親,我們追不追?”
葉最搖頭,莞爾一笑,道:“追?為什么追?這人就是碧瑤的貴人!”
“啊!父親…原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預先算計好的!”
葉最輕輕在兒子額頭彈了一下,笑道:“否則你認為以我的修為能如此輕易就中毒了!”
“那位貴人能夠解開騰蛇蛇膽劇毒嗎?”
葉最長嘆一聲,道:“要想完全解開自然不可能,但是解除大半還是可以的。不過,不管怎么說,碧瑤她不會死。”
“廷兒,你要記住,人能夠活著就是一種奇跡,所以要對生命懷有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