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兩人的感情也慢慢地發生著變化。
兩人舍不得這段童話般的愛情,極力挽救,也極為痛苦。
但是二人接觸的人和事,已截然不同,最初的暢想被現實改變,愛情觀以及對待生活的想法和定位也明顯發生了變化,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再后來…楊可接到了她的一封信、中心內容就是:分手!
這也是他接到劉婉欣的最后一封信,從此以后兩人雖然在同一城市,但卻天各一方,再沒有相見。
從上高中開始起,二人就一直書信往來,已經養成習慣。
劉婉欣和楊可的文筆都非常好,二人就像文藝青年那樣,用詩歌抒發情感,用詩歌表達愛意,用詩歌贊美生活,用詩歌鞭策丑惡。
那時的愛情是純真的,是美好的,是不含一絲雜質的,是令人向往的。
但是卻經不起現實的無情打擊!
分手以后,楊可不再相信愛情,但他依舊寫著他的愛情詩,這是寫給自己的,多年下來寫了大約四千多首。
他————生活在自己的愛情里!
過去這么多年,本以為已經釋懷,可以平靜地、從容地面對,可是,當劉婉欣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的心里防線還是瞬間崩潰了。
什么是刻骨銘心?
什么是肝腸寸斷?
什么是郁郁寡歡?
什么是萬念俱灰?
即便重生歸來,依然沒有完全釋懷,仍然逃不出愛情的魔爪。
曾無數次設計過見面時的情形,自己是多么灑脫。
曾無數次編織動人的臺詞,感動自己,也感動她。
曾無數次認為自己會很從容地面帶微笑,證明自己是最棒的。并且嘲笑她當初的選擇是多么愚蠢的。
也曾無數次在夢中與她牽手,步入結婚殿堂。
那花前、那月下,那些美好的日子如同電視劇里的花絮,飛快地閃現…
今天!多么諷刺的一次際遇,楊可做夢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相見。
自己穿著工裝,如同一個小丑,站在辦公室中間,她應該在心里嘲笑我吧,她應該暗自慶幸選擇離開我是正確的吧。
楊可苦笑,搖了搖頭,甩掉頭發上的雨水,好像是要甩掉腦子里的胡思亂想和過往的一切。
愛情的力量真是巨大無比,即便自己重生,已是過來人,在見到劉婉欣的瞬間還是沒有控制住情緒的波動。
這就是自己對這份愛意的執念造成的。
執念就是心魔,一直折磨著他,即便這樣他也不愿放走這個心魔,好像心魔是他的全部,他怕失去了,便失去了全世界。
愛情來的時候,轟轟烈烈,就像這雨,不論大小,最終都會消失。
但是,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愛情是一輛長途客車,雖然有起點和終點,但也可以中途下車,還可以換車。
這次相見也釋懷了楊可內心深處的那一絲一直不曾放棄的情感。
此刻楊可終于想明白:不是同路人,即便在一起也是痛苦的。
其實這個道理他早就懂,只不過不愿意承認、不愿意面對而已。
人生就是一場場際遇組成的,如同無數根線交叉,誰知道線的兩頭會伸向何方。
何必執念,活在當下豈不是對自己最大的獎賞!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楊可完全解脫,頓感渾身輕松。
他已經不是以前懵懂的少年了,重生歸來讓他更加從容地面對一切。
所以,沉思片刻,長出一口氣,拍了拍濕漉漉的衣服,心想:落湯雞也沒什么不好,至少感知是真實的,總比麻木強多了。
麻木就是行尸走肉,與死亡何異!
一想到這里,楊可驚出一身冷汗,原來上一世自己就是這樣生活的,自己在欺騙自己,不愿意面對現實,所以渾渾噩噩。
楊可苦笑,搖了搖頭,喃喃道:“我回來了,那就讓我狂野地、張揚地生活吧,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分享我的幸福!”
“啊…”
楊可振臂狂呼,頓感呼出所有的酸苦,然后轉身開門出去。
距離楊可休息室很近的工人聽見里面的喊聲,以為出了什么事,莫名其妙望向房門。
有人急忙走向休息室,想一看究竟,見楊可出來,便問道:“小楊啊,你喊啥呀,沒事吧?”
“沒事,剛看見一只老鼠,嚇我一跳。”
邊說邊直奔主任辦公室。
“王姨,給我找衣服。”
王霞看著楊可身上的新工裝,疑惑的問道:“我的小師爺呀,這咋又淋濕了,你又跑哪里去了?”
“徐樞記辦公室。”楊可道。
“陳廠長剛才電話找你,我正要去找你呢。剛才讓你換,你不換,再嘚瑟非感冒不可。”
王霞搞不懂楊可去了徐樞記辦公室,陳廠長咋還找他。想問問具體咋回事,見楊可的樣子,還是作罷。
于是指了指辦公桌上的工作服:“剛才拿出來的,你卻跑了,快換上吧。”
然后給陳廠長打電話,告訴楊可馬上過去,起身出了辦公室。
楊可動作迅速,換下衣褲,好在剛才在廠辦換上的是靴子,不用再換鞋。
把濕衣褲卷起來,裝入一個塑料袋中,拎著出來回到自己的小屋,放好。然后打著傘出來。
這場急雨好像專門為楊可準備的,特地來沖洗他內心深處的、不被人觸摸到的東西。
此刻已經晴空萬里,宛若楊可的心情。放下執念,內心便寬廣無垠,可以容納無限的東西。
空氣清新,呼吸、深呼吸、深呼吸,楊可感覺渾身輕松,心情愉悅。
此時,陳志廠長正與技術廠長鄭峰、技術科長劉婧說楊可打樣品的事情。
鄭峰性格隨和,帶人寬厚,就好像與世無爭的和尚。
聽了陳志的介紹,也對楊可有一種期待,若真是如此,那可是技術科的福分。
于是表態:“陳廠長真有眼光啊,楊可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全力支持、配合他的工作。”
劉婧心中卻不這么想,你鄭峰天天喝著茶水,看看報紙,具體事情都是我去做,你倒是會買好。那我成什么了,難道也讓我配合他楊可工作?他一個小工人,他配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