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發展和深入,紡織局被更名,退出歷史舞臺。
徐樞記喝了一口水,又道:“關上門,我們都是家里人,可以內部處理,但是如今鬧到局里,我怎么也得對上面有一個交代吧。”
六人大吃一驚,覺得這事嚴重了。
何峰所想的嚴懲也是只限于在廠內處理兩人,如今鬧到局里,還真不能不了了之。但也不能處理太過不是。畢竟是年輕人,只是打架而已。
還是先消消徐樞記的火,來一個緩兵之計,過幾天再說。
何峰看了一眼李剛,扭頭對徐樞記道:“徐樞記,我想等李紋革上班后,我仔細調查清楚,給您寫一份報告,再酌情處理,您看如何?”
工會主任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說道:“徐樞記,也許是紡織局的同志恰好路過見到打架,回去添油加醋說了一番,我贊同何副廠長的建議。”
徐樞記看了一眼李剛,道:“李副廠長,你知道當時你兒子說啥不,他喊‘我爸是李剛’,就這一句,還用得著人家添油加醋嗎?”
六人再次驚愕!
這是什么情況,打著自己老爸的旗號為非作歹嗎?這也太囂張了,沒想到卻坑爹了。
他們哪里知道,李文革不是打著老爸的旗號為非作歹、仗勢欺人,而是為了求饒才迫不得已喊出這句話。
六人都望向李剛,雖然有些不屑李紋革的做法,但更多的是同情,無辜的爹被熊孩子坑!
這事竟然鬧到紡織局里了,那以后還怎么進局里辦事。李剛的臉被兒子丟盡了,氣得直喘粗氣,小兔崽子怎么沒把這事說出來,害得自己極為被動。
雖然在家里打了兒子,但此時說出來顯然是有包庇兒子之嫌,李剛有苦說不出。
強壓怒火,憤憤地道:“這個逆子不可救藥,必須開除,開除!”
徐樞記擺了一下手道:“老李,你別激動,開除是極端的做法。那樣就把孩子推向社會了,是不可取的。還是要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
頓了頓又道:“這件事折射出了我們管理層的工作短板,非常不到位,尤其是思想教育工作。
我們是領導者,要時刻提高自己,時刻監督自己,要有自我批評精神,問問我們做的夠不夠,而不是一看到年輕人犯錯誤了就想著怎么懲罰。要找出根源,對癥下藥。
對待年輕人,我們要有耐心地去教育他們,引導他們,而不是用嚴厲的手段鎮壓他們,那樣治標不治本。這才是我找你們來開會的目的。”
李剛心中怎么舍得開除兒子,但事已至此只好如此說,徐樞記的話給了他一個定心丸,心中的石頭總算落地,兒子的工作算是保住了。
徐樞記又道:“據反映,楊可打人很兇,也要處理,并且要加強教育,小陳,你有什么想法?”
陳志四十出頭,在這些人中算是最小的,所以徐樞記稱呼他小陳。
陳志一聽徐樞記的話,心里有了底,暗道:還是樞記水平和覺悟高啊。
“樞記說的是,在對工人思想道德這方面的教育工作上,我很失職,負有主要責任,我檢討,回去后,我一定好好學習,并且組織工人學習。”
陳志耍了一個小心眼,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那么對楊可的處理相對就會輕一點。
徐樞記點了點頭,道:“我們不僅是領導者,還是他們的長輩,所以我們更要以身作則,用實際行動教育他們如何團結友愛,如何為改革開放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
徐樞記如同一名睿智的長者,諄諄教導,六人如沐浴春風,心情歡愉。同時對自己最近工作、思想也做了一個大致的概述和檢討…
大家取得了共識,徐樞記也很欣慰,安慰李剛:“老李,我看紋革那孩子還是不錯的,只是頑皮一點,這和你對他的溺愛可有關系啊。你要先在自身上找原因,對待他要因勢利導,不要來硬的,那樣會物極必反。”
李剛心中感激徐樞記,道:“是,我一定按您的指示辦,反思自己,好好教育這小子。”
這時,徐樞記桌上的電話響了。
“徐樞記,我是宣傳科,遼東日報記者,和我市電臺記者現在在宣傳科,她們要采訪服裝分廠工人楊可,請問您有什么指示?”
徐樞記一愣,抬頭看了六人一眼,打架的事怎么還被記者知道了?那這事可真是弄大了。
要知道,當時的記者那可是一個了不起的職業,記者這個詞代表著正義、實事求是、不怕困難危險,所以是非常神圣的。
人們對國家大事、世界的了解都是通過記者報道,記者也就給人一種神秘感,很多人認為記者的權力是非常大的。
也正因為如此,記者也稱:無冕之王。
他們手中的筆就是道德準繩,鞭策人們的靈魂;就是高懸的明鏡,能照出善惡美丑。
所以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那時還沒有“狗仔隊”這個詞,這個詞是隨著改革開放溜進來的,更多的是貶義詞。
為什么叫狗仔隊?
就是專門跟蹤、偷拍名人私生活的這群記者的統稱。
這群記者為了博得眼球,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并且大興“八卦”之道,“標題黨”就是其中之一,單看標題能嚇你一跳,再看內容,狗屁不值,張冠李戴,模棱兩可、夸大其辭,嘩眾取寵,有的文章甚至顛倒黑白。
狗仔隊的出現豐富了娛樂新聞的同時,也極大地損害了記者的形象。
徐正雖然吃驚,但還是沉著。淡淡地問道:“因為什么事采訪?”
“他們說昨天早上楊可在列車上見義勇為,救了一名孕婦,左臂被歹徒刺傷。
其后楊可在沓氏醫院為孕婦獻血,再次救了孕婦,孕婦因此得以順利生產一名女嬰。他的事跡已經刊登在今天的愛民鐵路報的頭版頭條上了。
這兩名記者已經與沓氏醫院進行過核實,楊可左上臂縫了五針,所以要采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