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徹底怒了,膽敢有人阻止他的君王之路,那注定要血洗一番。
帝王路,白骨堆;任何一個去爭權的人,沒有不心狠手辣,猜忌重重的人,否則,不會成功。
不得不說,楊廣還是有一定才能的,志向也遠大,他很快冷靜下來,此刻的局勢對他很不利,這是以往楊廣跟一些心腹親信討論中,最差的推斷,甚至也是很渺茫的,沒有人相信,柳述、元巖敢兵變,這是底線!
現在,柳述、元巖已經不要底線了,徹底要置死地而后生,如果失敗就要被滿門抄斬了。
如果只是朝堂奪嫡,黨爭相斗,比如高颎、蘇威等人,雖然先前支持的是楊勇,楊廣心中有些怨恨,但可以理解,甚至有想過,當他登基之后,還會重用這批人,因為有大才,有底線,按照朝堂的游戲規則。
可是宮變,等若謀反,這種人投機取巧,野心甚大,沒有對皇權的敬重和畏懼,該殺!
“該殺,該殺——”楊廣嘴中重復這兩個字,渾身都透著一股殺氣。
張衡急促道:“殿下,我們手中兵力不足,北斗殿只有三十名侍衛,隨行的侍衛軍,只有三百多人,在山腳下,如果沒有準備,可能瞬間就被撲滅,圍殲,請殿下造作定奪。”
楊廣額頭汗珠迅布滿不少,心中有些自責,這次太輕敵了,儲備仍是不足,百步沖刺若倒在最后一步,沒有成功,他就冤死了。
“誰有謀策?”楊廣詢問室內的幾位親信。
郭衍抱拳道:“殿下,當務之急,應該數管齊下,一是先派人去往城內侍衛軍營,想辦法調動效忠殿下的將領,讓他們私自調兵去接管城門,控制仁壽殿,但這需要一定時間。最快是派人山腳調出咱們的幾百東宮衛士,迅搶占一個內城門,放城外的宇文化及禁軍入城,我們的兵力增多,就有對抗的本錢了。”
楊廣眼神一亮,覺得此計可行,暫時能解燃眉之急,至于如何搬回上風,還要走一步看一步,是否順利。
“魚贊將軍,你帶著本王的兵符,去行宮驛館調動司馬德戡的人馬,迅搶占一個內城的城門,然后與外面的晉王、宇文化及聯絡,放進來一批禁軍甲士來。”
“屬下得令,一定辦妥!”東宮左清道率長魚贊起身,大聲領命。
“這就去!”楊廣讓貼身太監取出玉匣子,拿出了玉虎符,這是太子調兵符,跟皇帝的金虎符還不一樣。
楊廣安排了一人之后,繼續吩咐:“趙行樞將軍,你帶本王腰牌,親自去往內城侍衛軍的駐防地,去找令狐行達等人,調兵接管內城宮防之事,若有阻攔者,一律殺無赦!”
“屬下明白了。”趙行樞接過了太子的金牌,迅出殿去了,不敢絲毫耽擱。
“郭衍將軍,你負責帶人下山去通知楊素,還有裴矩、衛文升、李琿、長孫晟、楊雄等落腳行宮,把他們隨行帶來的私兵侍衛,全給我調集起來,去仁壽殿前的永光門集合,越來越好,另外讓幾位大臣也過去,就說元巖、柳述謀反,要顛覆大隋,隨本太子一同去鎮壓叛亂。”
“屬下這就去辦。”郭衍快不出殿,帶著幾名侍衛去辦事了。
楊廣站在殿中,看向外面的月色,夜黑濃重,無異于昨,但是今晚要生的事,足以影響千秋了。
局勢對他而言,相當的被動,他在明處,而對手正在暗處施展計劃,對方了解他,了解仁壽殿的形勢,而他卻對這些暫時一無所知,更重要是,他準備的侍衛不夠,難以辦大事,信息也不通暢,遲遲沒有外援來助。
他的身后不遠,如雕像一般,站著一個男子,魁梧身材,氣息輕微,似有似無,甚至有時候閉著眼睛,如果不仔細去瞧,還以為就是一個銅像一般。
事情牽扯太大,楊廣心中越不安,甚至有些擔憂自己的生死安危,不過,但他轉身看到了那個靜立閉眸,沉穩冷靜的魚成都,反而有了安全感。
不錯,自從魚俱羅把他這義子推薦給楊廣做貼身侍衛將軍后,幾次危險的行刺,都被魚成都輕易化解,任何一位厲害刺客,只要靠近楊廣的三丈范圍,都會被魚成都搶先出手,后先至,一刀劈死!
此刻的楊廣,惆悵若失,心中煎熬,哪怕過去幾分鐘,他都感覺相當的漫長。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哭嚷嚷喊著:“殿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楊廣臉色陰沉,很像扇他幾巴掌,讓他滿嘴不吉利的話,但是這小太監是他布在宮內的眼線之一,負責傳話的,所以忍住了,喝問道:“什么事,慌成這樣,成何體統?”
那小太監十六七歲,踉蹌跑進來,噗通一跪,哭著道:“陛下他,駕崩了,大太子楊勇,元、柳兩位大人帶兵嚴守住了大寶殿,正在重新擬定詔書,聲稱…聲稱要重立楊勇為太子,登基大寶,廢掉殿下您啊…”
“甚么?”楊廣直覺腦海嗡的一炸,滿眼金星,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太大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楊廣有些慌亂了,喊道:“罪臣楊勇,一直被關押在東宮的鷹犬坊,那里防守嚴密,堪比刑部大牢,他如何會來到了這里?”
“這,這奴才就不清楚了,但是我從遠處瞥了一眼,的確是楊勇殿下,他還跪在陛下的床榻前哭著謝罪呢。”
楊廣現在覺得自己處于絕對危險之地,疑問道:“你怎么知道陛下駕崩,又是如何出來的?”
“奴才躲在外軒屏風后,看到陛下已經垂頭昏迷,過了片刻,蔡貴人趁柳、元大人不在身邊,上前探望陛下身體,結果大吃一驚,說陛下駕崩,引了宮內的騷亂,柳、元兩位大人帶士兵進去把嬪妃、貴人們圍起來封口,我趁機從后窗逃出,然后打一個墻角排水溝狗洞溜出來…”
楊廣已經無心去聽了,知道現在十萬火急,絕不能讓新擬的矯詔出永光門,一旦讓大臣知曉,局勢就難測了,到時候肯定有一些人投機倒把,見風使舵,倒像了楊勇那邊。
現在他實在想不通,楊勇如何會出現在仁壽宮?難道長安城內的東宮被人攻陷了?京城已經失守?
他得不到長安那邊的消息,這個時候,只能胡亂猜想了。
張衡湊過身子道:“殿下,還是調集人手把北斗殿外圍設防起來,以免對方趁機撲過來,對殿下不利。”
楊廣點頭,對著魚成都道:“成都,你帶人布防,把門口守住,以防萬一。”
魚成都點頭,大步流星地走出殿外,開始抽調侍衛,把守重要位置,等待阻抗前來襲擊的敵人了。
仁壽宮的局勢,一時變得撲朔迷離,兇險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