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管怎樣,極樂廟給狐仙造勢,弄出這么一個名頭,足以說明在他們或有的計劃里,此人存在必然重要。”
玉沁看到了蘇澈臉上的猶豫,所以開口。
同在馬車之中,身邊的商容魚眼中錯愕一閃而過,“你該不會也想隨著他胡來吧?”
“胡來?”玉沁看過去。
“你可不是什么正道俠士,莫說懲奸除惡,就是打抱不平,你也沒道理去做。”商容魚說道:“要是招惹上了極樂廟,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能擺脫的,屆時去不了墨家還好說,別連那秘鑰都被人搶了去!”
“這個就不勞你擔心了。”玉沁想了想,又道:“如果你覺得同是魔道中人,不方便摻和,或者說怕了,那你請便。”
“你少來激將我。”商容魚冷哼一聲,“只會用些腌臜下流手段的極樂廟,還不被本姑娘放在眼里。”
“反正咱們現在是一路的,隨便你們好了。”她擺擺手,說道:“不過到時候出了事,可別怪我見死不救!”
玉沁聞言,輕笑一聲,“好,到時候哪怕你落井下石,反取走秘鑰,那也是你的本事。”
聽了兩人好似是斗嘴的話,盜帥不免搖頭,而蘇澈卻是在看著玉沁時,心中仿佛淌過一道暖流。
在此事上,只是自己任性罷了,正如商容魚所說,挫敗極樂廟可能的陰謀和計劃,其實并不是他們必然要做的事,這本與他們無關。
只不過既然看到了,想去做便做了。
蘇澈想到了顏玉書曾經說的,仗劍江湖,行俠仗義,大抵便是如此。而的確,只是一個念頭冒出,心胸便有豪情頓生,亦覺無比暢快,仿佛真是做了好大事。
“既然你們決定了,那我當然是要奉陪。”盜帥一笑,道:“想好怎么做了么?”
“想?何必如此麻煩。”商容魚目光遙遙看去,淡淡道:“左右不過是個耍弄幻術之人,隨手殺了便是。”
玉沁點頭,“聽起來確實容易。”
商容魚看她一眼,竟是直接起身,掀開車簾欲下。
“你做什么?”盜帥下意識抬臂。
他覺得,對方既然是無生教的圣女,那起碼,同為魔教的極樂廟之人,該是識得她相貌的,此時現身,豈不就讓對方警覺懷疑?
商容魚橫他一眼,“本姑娘要去殺人。”
盜帥一怔。
“前邊路開了,老實趕車吧你。”商容魚落下這么一句,腳下一踩車轅,竟是凌空而起,直沖那高臺而去。
蘇澈目光隨之過去,見其人在半空,只是羅袖一遮,面上便多了一道輕紗。
眨眼時,商容魚已經落在高臺之上。
“咱們走。”玉沁深深看了那道背影一眼,說道。
“不怕她跑了么?”付吟霜擔憂道。
她其實想說的,自然是商容魚也為魔道中人,要是跟極樂廟暗中有什么牽扯,說不定便會來對付他們。
畢竟,對那秘鑰里的《無生玉錄》,商容魚可是無比渴望。
“無妨。”玉沁語氣平淡,并不擔心。
盜帥便趕著馬車,隨人群朝前去了。
蘇澈牽馬,在因高臺上突然沖上去一人,而嘈雜喧鬧的人群里,靜靜看著。
他們并不是憑借自己幾人,就要將極樂廟連根拔起,而是破壞極樂廟在此地的布置。
當然,一切的開頭,只是因為商容魚道出了那狐仙的身份,而至于對方是否真為極樂廟中人,好像并沒有確切證實。
不過,蘇澈相信的不是商容魚,而是玉沁的眼光。在此事上,她相信了商容魚所說,并未反駁,那顯然,這事該是不差的。
而想是這么想,蘇澈還是選擇留下,既是為確保萬無一失,也是因為想要做成此事的人是自己,更是不想殺錯了人,做錯了事。
商容魚在高臺上甫一現身,四下便是嘩然。
“什么人?”
“放肆,你是何人?”
“也是個女子?”
有人一瞬驚愕,有人憤怒,有人疑惑,也有本是趕路的人,此時停下來看熱鬧。還有的,則是覺得現身這女子對狐仙不敬,已有躍躍欲試之意。
高臺上,那狐仙雙手交疊放于身前,腕上銅鈴隨風輕響,自是端莊。
“不知姑娘上來,可有要事?”她問道,語氣平和,聲音也是讓人心生親近。
商容魚對四下看來目光和嘈雜毫不在意,她無聲一笑,“怎么,沒事還不能上來了?”
“那倒不是。”狐仙搖頭,“只是平日里,這里也有孩童玩耍,若姑娘也想站得高,那時可以來。但現在,正是施法降福的時候,姑娘上來,恐是不便。”
商容魚笑了,語氣不掩嘲諷,“只是不知道,這些尊敬你的百姓,最后會是何等下場?”
狐仙聞言,沒有開口,但看過來的目光已是微變,似是在想些什么。
“姑娘這是何意?”她緩緩道。
商容魚淡淡道:“我可不信,受人供奉之后,極樂廟的‘仙子’,真能變得冰清玉潔。”
這番話一出,狐仙目光微縮,看著對面那人時,也已帶凝重和殺意。
而四下聞聲之人,百姓當然是聽不懂的,但圍觀諸人里,自還有江湖人,這些人里,當然就有聽說過極樂廟的人。
“極樂廟?不會吧。”
“狐仙是極樂廟的人?”
“哪來的黃毛丫頭,信口雌黃!”
“什么極樂廟?”
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出言呵斥,便也帶動了周遭百姓,紛紛打聽這極樂廟是什么名頭。
狐仙平靜道:“不知我與姑娘有何仇怨,你要這么往我身上潑臟水?”
她聲音不大,卻是讓四下之人盡皆聽清。
當即,百姓里便是群情激奮。
商容魚有些不耐,看著四下百姓的眼神也頗多嘲諷。
“真是些愚民,我覺得不該管這檔子事,讓他們死了算了。”她撇嘴道。
狐仙朝遠處看了眼,那里,一輛馬車緩緩隨著往來之人離開集鎮。
她之前當然是看見了商容魚從何處現身,所以,心中不免暗忖思量,對方究竟是何身份,竟能識破自己,而此時出言,明顯也是敵非友。
她正這般想著,對面的商容魚卻早已不耐。
商容魚擅長計謀不假,卻是為達目的的一種穩妥手段,事實上,她可不是喜歡費腦力的人。
因為那樣太累,遠不如直接動手來的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