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魚聽后,也不說話,只是拿了筷子,從火鍋里夾了片肉出來。然后在面前小碗里蘸足了醬料,這才一口吃了,細細咀嚼著,好似是什么人間美味一樣。
盜帥嘴角抽了抽,道:“蘸那么多,你不嫌齁得慌?”
“姑奶奶口味重!”商容魚剮他一眼。
盜帥撇嘴,也開始夾菜吃。
“聽說現在墨家的處境,不太好啊?”商容魚隨口道。
聽了這話,不僅盜帥皺了皺眉,便是對面的蘇澈和玉沁,都是微微皺眉。
因為這話,似乎跟他們要談的事情毫無關聯,這個時候再這么明顯地岔開話題,好像也沒什么用。
拖延時間么?蘇澈想著。
玉沁神情中看不到什么異樣,只是看過商容魚一眼后,便端杯喝茶,不做聲。
商容魚見此,一笑,道:“你也別緊張,我就是隨口問問。”
盜帥放下筷子,道:“怎么,商姑娘是有主意,能解墨家之圍?”
這話他就是這么一說,就算商容魚真的肯定,他也不會信的。不是瞧不起無生教,而是墨家如今雖以冶煉技藝,利用后周陳觀禮牽制燕國,但面對的其實也是燕國和后周。
此事放在江湖,并非是什么機密的事情,而與墨家交好的門派世家無數,在此時也沒見誰出頭幫襯。便是聚義莊,都只是此前借著商議東廠之事遞過帖子,可對于解機關城之局,同樣沒有實質動作。
所以說,只是商容魚,或者說無生教,要說是能幫墨家,并不現實,說出來也沒人會信。
“你可不要小瞧人。”商容魚道:“這些年里,無生教可沒少往各大派里安插人手,魔道各分支殘余,也有混進各大派的。”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盜帥忍不住問道:“這些人的身份,你都清楚?”
商容魚道:“墨家交友廣泛,在江湖上的人脈遍布各處,現在是沒人幫襯,卻都是在觀望其他各派的態度。一旦有一個插手,他們也不會坐視不理。”
“所以,你是想說,關鍵時候你能讓人先出手?”盜帥凝聲道。
若真是如此的話,對墨家來說,的確是非常大的助力,更是一個好消息。
可是,對方是無生教的圣女,魔教妖人詭計多端,這謊話自然也是張口就來,保不齊現在就是故意這么說,以混淆視聽,暗中籌謀想轍脫身。
商容魚輕笑,“不信?”
盜帥沒說話,只是神情里,明顯是不信的。
“現在燕國想要江湖合流,此舉必會損害各派利益,事實上,不只原梁國江湖的各家各派心存猶疑,便是燕國諸派,也是各懷心思。”商容魚說道:“后周同樣虎視眈眈,又分割了梁國南部,未嘗不會插手江湖合流之事。”
“你的意思是,墨家契機便在此事之上?”盜帥問道。
“燕國已經在爭取聚義莊了,此次季子裳來梁州,恐非只是歷練那么簡單。那位應巨俠,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商容魚淺然一笑,開口道:“以墨家人脈,無論是后周還是燕國,都不會放過。”
“那你覺得,墨家該如何做?”盜帥試探道。
“那就要看,墨家想不想讓江湖合流了。”商容魚喝了口茶,淡淡道。
盜帥聞言后,不免深深皺眉。
直覺中,他自是覺得對方說這些另有目的,而且說起來容易,可要切實去操作的話,必然不易,且一定要詳細而隱秘的計劃。
可是,這未嘗不是個機會,若真如商容魚所說這般。
但這樣一來,少不得就要讓對方幫忙,甚至是讓無生教也插手。要真是如此,傳出去了,自己名聲倒是無妨,可就怕會連累墨家的名聲。
蘇澈和玉沁一直在聽。
只不過他是覺得沒什么好說的,此間事,并不是他和盜帥拿主意,而是身邊之人來拿主意。他們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是參考,最后板上釘釘的,還是玉沁。
“還有么?”玉沁忽然開口。
“什么?”商容魚一怔。
便是盜帥,也是思緒一停。
“說了墨家,好像是說動他了。”玉沁手指劃過茶杯,輕聲道:“還有蘇家或者將軍府呢?”
蘇澈愣了愣,然后搖頭,剛待開口,對面那人卻先說了。
“事實上,關于將軍府其他人的消息,我這里未嘗沒有。”商容魚慢條斯理道。
蘇澈聞言便看了過去,眼底有懷疑不信,也有期待和急切。
玉沁看他一眼,笑笑,“果然,你一說這個,他就緊張起來了。”
商容魚淡然一笑,“信不信的,那我也得愿意說啊。”
“若有蘇家眾人的消息,還望不吝告知。”蘇澈道。
商容魚沖他眨了眨眼,道:“那你,愿不愿意幫我啊?”
蘇澈眉頭微皺,“這是兩碼事。”
“可你并不為難。”商容魚看向對面的玉沁,道:“你也應該知道,這《無生玉錄》不管是落在我倆誰的手里,都不會好了。你們一個名門出身,一個出身墨家,對此,不會不管吧?”
“說歸說,怎么這就挑撥上了?”玉沁好似并不在意。
蘇澈道:“那要不,你把秘鑰交給我來保管?”
聽了這話,商容魚不由給了他一個白眼,“你是當我傻嗎?你倆好的都快穿一條褲子了,我給你,跟給他有什么區別?”
蘇澈被這話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去看身邊之人,發現玉沁同樣眼簾低了低,但能看清微顫的睫毛。
商容魚眼露狐疑之色,看著兩人,更忍不住生出幾分惡寒。
難道…
“取出《無生玉錄》之后,你也可以一同參詳。”玉沁說道。
蘇澈和盜帥不由看過去,這樣的話,跟把自己手里的秘鑰交出去有什么區別?
商容魚也是挑眉,若真能如此,自是極好的。這樣,自己也不必再想方設法去奪對方手里的秘鑰,也不必為這魔功而苦惱。
可是,現在情形,對面那人已經是穩操勝券,為何又突然放自己一馬?
商容魚一時不免多想,而心思轉動之間,也是想到方才所說。
難道,對方真是想從自己這里打聽有關蘇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