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誠意倒是其次,關鍵燕廷玉覺得,宋士淵似乎是為了拖延而來。
他可不會忘記,桃花劍閣昨晚是為了找人。
究竟是什么人,值得這么一番大動作?
“將軍?”公孫懿還在等他的吩咐。
“晾著吧。”燕廷玉隨口道。
公孫懿一愣,自然明白這‘晾著’是什么意思,可是,對方是桃花劍閣啊。
“你要明白一點,你現在是朝廷的人,不是積弱的梁國,而是燕國的臣子。”燕廷玉看著他,認真道:“就算是桃花劍閣,在朝廷眼里,也只是江湖里的一尾魚蝦。別說是一個區區長老,就算是狄左梁親至,見不見也得看本將軍的心情!”
公孫懿著實是被對方的話震了震,他嘴唇哆嗦了哆嗦,良久才一拱手。
“下官明白了。”他沉聲道。
他希望效忠的,不正是這般的朝廷么?管他什么執牛耳的江湖門派,在朝廷眼中,都只是一方土著罷了。
武林為禍,而節制江湖,正是公孫懿此前最想做的。
燕廷玉點點頭,往演武場走去。
而公孫懿則是深深看了他背影一眼,這才快步離開。
他終于可以在桃花劍閣的人面前,挺直一次腰板了。
梁州府衙的演武場并不大,就在后院正中的天井里。
此時,演武場四周已經有不少當值的差役,或是雜役在偷偷觀望了。
畢竟,他們雖然只是不入品級吏員,可怎么說也是吃官家飯的,而此時眼前的這些人,卻是江湖中人。
江湖人,就是草莽,不管武功多高,終究擺脫不了諸如‘粗鄙、莽夫’等形容。
也因為平日里在府衙是見不到什么江湖人,更別說此時演武場上的這些人里,還有貌美的女子。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直到燕廷玉走進后院,那些本是在回廊或是墻邊偷看的人,這才互相提醒,連忙走開了。
因為他們知道這人身份,也知道了對方的脾性。昨夜被拿下的守將王儉,此時還關在大牢里呢。
燕廷玉并未在意這些人,不在意他們做什么,也不在意他們的眼光。
螻蟻一般的東西,他都不會去看。
此時,他站在階上,看到了演武場上的人。
除了季子裳以外,昨晚在公房里的人都在。
只不過,他們不像是在切磋。
蘇澈當然注意到了燕廷玉,包括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除了伊雪稠恨恨地看過去一眼外,其余諸人都沒有在意。
“想不到蘇兄竟是走了這么一條路。”江令寒感慨道。
在剛才,蘇澈給了他早起后默寫下的《觀潮劍氣》,然后,他們自是到了分別的時候。
而正好碰到玉沁,便一并來了演武場。
江令寒是有較真的意思的,畢竟葉常青敗在了對方的手里,又被囚禁地下多日,他心中自然不痛快。
可彼此有傷,看樣子對方的傷勢更重一些,所以他也不想趁人之危。
事實上,因為之前付吟霜對季子裳所說的那番話的緣故,江令寒對于‘顏玉書’也是持懷疑態度。
話不能只聽表面,所以他索性不去想了,只是單純想把此行下山的任務完成就好。
較量的心思一有,就如火般,很難熄滅。
但不能交手過招,又實在遺憾,所以,便有了文斗。
習武修行之人的文斗,可不是比寫文背書,而是對武學上的見招拆招。
這需要強大的武道基礎,更需要博覽群書,這里的書,不是讀書人的圣賢書,而是武功秘籍。
換句話講,文斗,往往是大派弟子之間比試,因為他們接觸武功秘籍更多,機會也更多。相較于那些江湖散人,或是機緣之輩,他們的先天條件實在是太過優渥。
江令寒提起文斗,倒不是想以己身之長,去比對方之短。而是他知道,對方在梁皇宮時地位不低,深受萬貴妃信任,且依對方如此年紀便有如此武功,那必然對皇庭司不陌生。
所以,他并不覺得‘顏玉書’在文斗上會吃虧。
一番‘過招’之后,兩人并未分出勝負。
但江令寒知道,自己輸了。因為自己已經技窮,可反觀對方,不難看出其人游刃有余。
是以,江令寒猜想,許是對方另有機緣,絕不只是一個梁國皇庭司。
當然,這話他肯定是不會說出來的。
未分勝負,便是各自留了臉面。
其后再談的,就是《觀潮劍氣》了。
江令寒此前便對蘇澈所修有所懷疑,此時親口證實他‘內外兼修’之后,仍不免驚訝。
蘇澈輕笑,道:“小時候父親讓我練樁功,后來僥幸得了這門功法,既想練又放不下樁功,就只能同時修行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肯定不會將實情告知。
而場間除了玉沁知道具體外,其余人自是不明,不過也不會不知趣地來問。
幾番話之后,江令寒和葉常青自是到了要走的時候。
此時,燕廷玉也恰好走近。
“江兄這是要走?”他問道。
江令寒對他并無好感,但還是點頭,“此間事了,該走了。”
他不是喜歡多話的人,這點燕廷玉是聽說過的,不過還是因對方冷淡而不舒服。
畢竟,昨夜時候,對方也未給自己好臉色看。
燕廷玉笑了笑,看不出在意與否,“云夢澤山高路遠,兩位要多加小心才是。”
這話里雖沒有什么威脅之意,但也沒什么送別時的真情實意。
“門中師兄就在梁州。”江令寒說道。
燕廷玉目光微閃,當下打了個哈哈,寒暄幾句。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江令寒朝眾人抱了抱拳,目光,與蘇澈短暫交匯。
蘇澈知道,這是因為《觀潮劍氣》,對方是為此事而來,而此事也并非到此就算結束。
不過,兩人都算是相識一場,患難與共過了。
“保重!”蘇澈同樣抱拳。
離開前,葉常青卻是在看玉沁,仿佛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婆婆媽媽的。”伊雪稠本來就因為燕廷玉而心情不好,此時語氣也有些沖。
葉常青沒理她,在他心里,像伊雪稠這種臭名昭著之輩,合該是要殺了除害的。更何況是一手下敗將,也沒什么好在意的。
他只是看著玉沁,沉聲道:“希望下次再見,你還活著。”
付吟霜等人自是生怒。
玉沁像是沒聽到。
態度,像極了葉常青剛才對待伊雪稠。
葉常青吃癟,打又打不過,只得咬咬牙,快步跟上江令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