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無艷單手持劍,看著對面的蘇澈,忽而皺眉,“你是誰?”
她與蘇澈雖只見過一面,可無論是從情報所得中對對方的印象,還是因為對方身上有自己所得而上心,她對蘇澈都不陌生。
甚至說,可以說是最了解他的陌生人。
現在,對面那人是蘇澈,可只是容貌長得一樣,不,應該說是幾乎一摸一樣,因為他的體型、膚色、手中的佩劍,都是分毫無差。
但瑤無艷就是一眼看出不對。
眼前的人,并非蘇澈。
“怎么,連我都不認識了?”蘇澈輕笑,說道:“你不是一直在找我么?”
瑤無艷看著他,淡淡道:“蘇澈手中的劍是有望神兵的沉影,他身上,也不會有毓蘿清茶的茶香。”
‘蘇澈’一怔,然后抿嘴一笑,女兒姿態十足。
瑤無艷眉頭微蹙。
“看來的確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你的鼻子也這么靈敏,跟狗一樣。”
‘蘇澈’說著,抬袖在臉上一遮,落下時便去了偽裝,顯露出真容。
瑤無艷看著眼前這張年輕柔媚卻陌生的面孔,心中疑惑,可面上卻依舊冷淡。
“冒充蘇澈引本座來此,你好大的膽子。”她此時已無心去問對方是誰,只是心中暗暗警惕于四下,一個明顯未入三境的人竟會如此大膽,其必有幫手。
“瑤長老也會緊張?”商容魚垮了垮身子,身材恢復原狀,青衫在身,本就極美的她更多了幾分從容瀟灑。
“荒唐。”瑤無艷冷笑,眼皮一抬,似有神光浮掠。
商容魚不見有何動作,這身子卻忽而朝左橫移,竟是毫無前兆。
一道劍氣斬在其身后窗欞,木屑紛飛,引得院中犬吠不止。
“移星步?”瑤無艷眼底訝色一閃,轉而便有所凝重,“原來是魔門欲孽。”
“說的這么難聽。”商容魚淺然一笑。
瑤無艷沉默片刻,才道:“看來,你是專程為本座而來。”
她已然想明白,魔門多年未曾現世,沒必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冒頭。唯一的可能,就是對方一直在盯著自己,在等自己下山,而且還是孤身一人的時候。
瑤無艷心中暗道,恐怕不只是宗門內,就是這梁州城里,也有不少對方的眼線。
“咱們其實可以做筆生意。”商容魚說道。
瑤無艷沒說話。
“你想知道蘇澈的下路,而我恰好知道。”商容魚并不在意。
瑤無艷看著她,并不懷疑對方所說真假。
因為既能易容成蘇澈,將自己騙來,顯然對方是跟那蘇澈有過一番接觸才是,而且必是觀察仔細,否則絕不可能模仿地如此惟妙惟肖。
當然,她現在不免猜測,對方所露出的破綻,是不是故意讓自己看出來的。
若真是如此,這魔門的小姑娘,倒還真是有幾分心計。
“說下去。”瑤無艷開口道。
現在既然已經知道對方是魔門中人,那她便不得不多加考量,比如,對方如此自信,附近是否有魔門高手?
魔門手段頗多,而武功修行又多是速成,依對方年紀,她不會小看。
“聽說瑤長老會一門天魅神功?”商容魚說道:“小女子聽說之后,心癢好奇,想借來一觀。”
話出,她便覺得四周溫度陡降,露在衣外的皮膚竟有絲絲刺痛。
“你是,從哪聽說的?”瑤無艷雙眼瞇了下,語調很慢,卻如陰風刺骨,其中殺意,清晰難喻。
商容魚心神緊了緊,算算時間,江令寒等人的布置也都差不多了,只不過她面上卻不露分毫。
“瑤長老只說成不成便是。”她說道。
瑤無艷低了低眼簾,忽而展顏一笑。
商容魚心中警鈴大作,早就隨時準備脫身的她更是毫不猶豫,直接以身法后退。
一聲清脆的劍吟,接著便是雪亮的劍光,可這劍光絲毫不給人以堂皇正大,反而多是詭譎狠辣。
瑤無艷一劍落空,眼底微沉,同時腳下一踏,直扶搖而起去追那已上房頂之人。
商容魚芳容微變,她低頭看了眼,左臂處被劍氣刮到,正有血洇過衣衫。
她沒想到這瑤無艷的劍法竟如此厲害,自己已經提前抽身,卻依舊躲不過對方那一劍。
身后已有破空聲而來,商容魚在房頂飛掠,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朝身后甩出一物,接著目光快速在四下一掃,眸光微亮,直接朝那邊過去。
瑤無艷眼看著對方甩來一彈丸般漆黑之物,正欲以劍斬之,卻忽而心生警兆。
沒有去多想緣由,她直接收攻勢而折身,與那襲來之物擦身而過。
也正是這時,她才看清那竟是一枚引發的火雷子。
瑤無艷心生惱意,真炁調動,身若憑風,竟是如絮一般輕若無物。
那火雷子不等落地便轟然炸開,如雷般的聲響讓人心頭一震,繼而便是一悶,四下犬吠盡是噤聲,而爆炸時射出的鐵砂釘頭更是四散而飛。
瑤無艷輕功雖快,卻也難消影響,她能感受到身后陡然而來的一陣氣浪。可她乃是神橋之境的大修行,此時護體真氣一出,隱與天地勾連,身周竟生反推之力,如若屏障一般,將一切擋下,更借此力道,輕功更快。
眨眼間,兩人一前一后,落于另一條巷中。
商容魚眼中略有慌亂,她將眼前擋路的衣物竹竿等物盡是撥開打斷,可仍是鋒芒在背。
她仍有殺招未出,可瑤無艷卻根本未用全力。
如此商容魚雖心有不忿,卻也暗喜自己沒猜錯對方脾性,這般更好。
她瞧見前邊院落,心中暗松,直接撞門進去。
瑤無艷在身后緊跟,目光所及,那扇門竟是自行關上了。
她在門前止步,略作感應之后,朝前揮劍!
門扉碎裂,朝后崩散,兩道寒光自門內先來。
瑤無艷身如風中扶柳,腳步輕錯,從容閃過。
身后兩聲悶響,那是攻城弩如小臂般粗細的箭矢入墻。
緊接著,是無數箭矢自院中射來,如雨般將她身周鎖定。
瑤無艷面無表情地看著,手腕一抖,迎著漫天箭矢,直接出劍。
劍氣如若龍卷,其實是她以自身真炁感應天地之力,此間咫尺方寸猶如自身之域。
箭矢如秋后飛蝗般掉落,斷折無數。
院中閣樓窗邊,商容魚一邊包扎傷處,一邊道:“入三境,果真是云泥之別。”
聽得她話中感慨,一旁,江令寒默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