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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沉重

  下山的路就在眼前。

  “你走吧。”

  不等尤三高再說些求饒爭取的話,蘇澈直接出言道。

  “那這解藥?”尤三高心里松了口氣,不過想到什么,連忙問道。

  “那不是毒。”蘇澈淡淡道。

  尤三高一愣,不大信,可對方似乎沒有騙自己的必要。

  莫名的,就有一種信服。

  他點點頭,返身走出幾步后,見身后沒有動靜,便回頭,發現那人站在屋檐下,平靜卻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尤三高只是猶豫片刻,便道:“這路走半刻鐘會有一個岔道,你別往左邊走,那里是通往后山的,也可能會有門派的巡守經過,你小心些。”

  蘇澈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還有,你放心,我不會將你的事說出去的,我保證!”尤三高抬手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腳步越來越快,最后直接跑啦。

  蘇澈收回目光,輕吐口氣,抬腳朝前走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那值守看門的兩個人已經注意到他了,目光中帶著審視,不過倒也沒多少警惕。

  畢竟蘇澈穿的是門派服飾,而這里又是桃花劍閣,還沒出現過冒充本門弟子的現象,更別說這還是在山門里,哪會有人這般大搖大擺。

  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沒往這方面去想。

  這是一種潛意識的放松。

  “你來這干嘛,下山?”門口一青年隨口問道。

  門是敞開的,另一個青年抱著胳膊靠在墻上,此時也是看過來。

  蘇澈點頭,“瑤長老讓我來這邊看看。”

  “瑤長老?”值守兩人臉色一緩。

  或許他們并未有太多懷疑,可但凡值守一處,機警總是必不可少的。這條下山的路除了門中采買去走之外,極少有旁人會從這里走。

  而眼前這人是孤身下山,也沒有同伴的師姐師妹,顯然不是偷溜去后山幽會的。也沒有同伴的師兄師弟,顯然不是偷溜下山去尋歡作樂的。

  他們倒也疑惑,只不過對方能說出瑤無艷瑤長老,那自然是確有其事了。

  瑤無艷久不出山門,不在江湖行走,聲名不顯,現在知道她的人不多。

  看來,眼前此人,的確是瑤長老的人。

  “我師兄弟二人從早上就在這看著,哪有什么事。”

  話雖如此,這在門口之人還是讓開了路。

  蘇澈客氣笑笑,也不多話,便要出門。

  “這位師弟,你這背的是什么啊?”那抱著胳膊的青年隨口問道。

  蘇澈神情不變,道:“這不聽說是有鬼怪么,弄了兩塊桃木,辟邪。”

  話一出,邊上原本渾不在意的兩人臉色登時一變。

  桃花劍閣修煞養煞,而桃樹有鎮煞一說,剛好可以與之相輔相成,不至于被煞氣侵蝕。這并非是有明文規定,只是這種規矩已不消多說,哪有人還會去砍桃樹?

  而蘇澈劍識外放,早就注意到兩人神情變化,此時不等對方有所動作,腳下一動,已然當先出手。

  不過是兩個看門的弟子,武功自然算不上多高,再加上彼此皆在門中,相隔太近,蘇澈驟然出手,迅如雷電。

  兩人身子一僵,已是被點了穴道,僵直在原地。

  “我卻是忘了,桃花劍閣滿山桃樹,可派中卻無一桃木制物,該是有所忌諱。”蘇澈心里想道,手下不慢,將這兩人拎出門外,在路旁的草叢里丟了。

  看著兩人驚疑不定,且帶著害怕和色厲內荏的眼神,他還是沒有下殺手。

  山路并不寬敞,卻也不顯崎嶇,畢竟是門中采辦常走,路面倒也平整。

  蘇澈一路以輕功疾行,很快便到了尤三高所說的岔路。

  左邊果有一條小路,只不像是常年有人走的樣子,雜草叢生,只能依稀辨出小徑模樣,曲折通往遙遙山林之中。

  他沒有好奇的心思,更不想耽擱,只是看了眼便繼續趕路。

  剛一提氣,卻忽而聽得人聲,正是從左邊小徑林間傳來。

  蘇澈本不打算理會,可耳朵一動,那兩人的交談間的只言片語便聽了個真切。

  “大清早的見著死人,真特娘的晦氣!”

  “誰說不是呢,殺人拋尸還弄到咱們后山來了,也不怕被主事發現,抽筋扒皮。”

  “看那人也眼生,不過穿的倒是貴氣。”

  “你說這是誰干的?”

  “還能有誰,準是哪院的師兄謀財害命唄。”

  “可林大牙還從他身上扒了那南疆金蠶絲的薄織,謀財害命不該放過這寶貝啊。”

  “那誰知道呢。”

  兩人走出林間,正說著呢,忽的一愣。

  因為在前邊的小路上,正有一年輕人站在那,背著個用布包裹的長條物件,看著倒有幾分怪異。

  “你…”

  “那人在哪?”

  不等兩人開口,蘇澈先問了。

  他本已經想下山了,可在方才聽到那金蠶絲的薄織時,便猛地頓住了步子,那是洛青。

  就算他之前已經知道洛青遇害了,可現在再次從別人口中確認的時候,那種難受的沉重更勝以往。

  “什么人?”那兩人皺眉。

  蘇澈閃身而上,在兩人臉色大變來不及反應的瞬間,便一下將兩人制住。

  他直接將其中一人點穴后打暈,一腳踹下了坡路下的草叢,然后一把按住了另一個精瘦之人的肩膀。

  “帶我去找你們發現的尸體。”他說道。

  被他所制之人慌忙點頭,沒有半分硬氣。

  有時候受制于人的硬氣可以保命或是爭取些什么,但這也要分人,因為眼前之人的表情太冷,且眼中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憤怒。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廢話,他毫不懷疑,若是自己多說半句,對方就會捏碎自己的肩膀,讓自己痛不欲生。

  與其那樣,還不如好好配合。

  穿過林間小路,眼前便是后山。

  路走的有些長,再高些的山峰一片云蒸模樣。

  “就在那邊。”精瘦的男子指著一個方向,小聲道。

  蘇澈看了眼,草地上躺了一個人,渾身泥土。

  “不是故意暴曬他,是打算先去門派里找人來認認。”精瘦男子連忙開口,“畢竟是死了人,也不能不明不白,事后肯定是用草席卷了的。”

  蘇澈沒理會他,而是就這么走了過去。

  熟悉的衣物,熟悉的人。

  蘇澈閉了閉眼,不忍看,喉間發堵,難受而壓抑。

  “你,你認識?”精瘦男子小心問道。

  事實上,他早就猜到了,而一看到身邊這人穿的也是派中衣服,心里不由亂想,自己這是不是參與進什么了不得的門派爭斗里去了。

  “把衣服脫了。”

  “啊?”他一愣,懷疑自己是聽錯了還是沒聽明白。

  蘇澈沒看他,也沒再開口。

  精瘦男子咬了咬牙,直接把外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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