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傻樂了?”蘇澈自然否認。
“走吧。”喬芷薇起身,揉了揉脖頸,“內試快開始了。”
蘇澈點點頭,便同樣起身往外走。
“哎。”喬芷薇喚他一聲,語氣里還有些疑惑。
蘇澈回頭,“怎么了?”
“酒錢啊。”喬芷薇無語道:“你該不會是要喝霸王酒?”
蘇澈愣了,“不是你請我來喝酒的嗎?”
喬芷薇瞪大了眼睛,“我請你喝酒,難道就一定要我來付賬嗎?”
蘇澈張了張嘴,難道不是嗎?
“本姑娘出門從來不帶銀錢。”喬芷薇揚了揚下巴,便背著手往外走去。
“可我出門,也不帶銀子啊。”蘇澈下意識道。
喬芷薇腳步一頓,有些不信,“你將軍府還缺銀子?”
“我,我沒帶銀子的習慣,一般都是大強帶的。”蘇澈說道:“大強是我的護衛。”
喬芷薇撫了撫額,看向那掌柜,“我倆都沒帶銀子,你說,怎么辦?”
那掌柜臉帶諂笑,連連擺手,“不礙事,不礙事,就當小的請兩位喝酒。”
喬芷薇點點頭,“不錯,是個有眼力見兒的,那下次還來你這吃酒。”
掌柜臉色一僵,但還是強笑著點頭。
蘇澈有些不好意思,他想了想,解下了腰上的佩玉。
“怎么,你還想典當給他?”喬芷薇眼明手快,一把將這紅繩玉佩奪了過去。
“哎,”蘇澈下意識想拿回來,但又收了手,“我是先放在這,等一會兒差人來把酒錢付了。”
“左右不過幾錢銀子,嘖嘖,你這玉佩可是上好的質地啊,將軍府這么有錢嗎?”喬芷薇拿袖袍擦了擦手里的玉佩,然后把玩著。
蘇澈說道:“我也不知道,都是素月給我的。”
“素月是誰?”喬芷薇挑了挑眉。
“府上主事的大丫鬟。”蘇澈道。
喬芷薇似笑非笑道:“一個大丫鬟,她得攢幾年的銀子才能買這玉佩?”
蘇澈一怔,“什么意思?”
“拿了府上的銀子來給心上人買東西嘍。”喬芷薇隨口道。
蘇澈皺眉,“你別亂說!”
他探手,將玉佩抓了過來。
喬芷薇只覺手上一松,哪怕之前她已有所動作,可手上的玉佩依舊被對方拿了回去。
她瞇了瞇眼,沒說話。
蘇澈卻是將玉佩認真系好,然后看向那掌柜,“你應該也聽到我是何身份,銀子不會少你的,晚些時候,我會差人送來。”
說罷,他便走了出去。
喬芷薇鼻子一皺,追了出去。
“怎么,生氣了?”喬芷薇背著手,跟在蘇澈的一旁。
“沒有。”蘇澈應了聲。
“我看你就是生氣了。”喬芷薇嘟囔道:“我不該說你那丫鬟,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心上人…”
“你還說?”蘇澈看她一眼。
喬芷薇捂了捂嘴,帶著狡黠的眼睛里閃著光,“那你為何這么在意她?”
“家人,我都在意。”蘇澈道。
“家人?”喬芷薇娥眉微皺,語氣里似有好笑,似有復雜,“家人。”
她也不說話了。
校場就在眼前,兩人進去后,便往內試所在的大堂而去,他們要在那里抽簽,然后區分考場。
有人見到他們兩人同行而來,自是驚訝非常。
而蘇澈也注意到,此地的人相較先前少了些。
“有的人被軍方拉攏走了。”邊上,有人過來,如在解惑。
蘇澈沒看他。
“喬姑娘。”尹蓮童見此,看向喬芷薇,“兩年前云州試練得見喬姑娘英姿,別來無恙。”
喬芷薇的態度不冷不熱,但也只是點了點頭。
云州試練,是這些江湖后輩的一次考校,而身為江湖人,考校的自然不是什么琴棋書畫,寫字作文,而是殺人除惡。
尹蓮童道:“不若我為喬姑娘引薦幾人認識?”
喬芷薇淡淡一笑,看向了一個方位,那里是裝作若無其事的宇文晟同和手拿折扇的萬花樓。
她眼里的厭惡明顯,道:“對于你的狐朋狗友,我沒興趣認識。”
尹蓮童沒想到她竟會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
“早前的時候我見他們手底下有幾條狗。”喬芷薇輕笑,臉色卻冷,“你現在,怎么也成了狗?”
尹蓮童臉色沉下去,眼中涌上怒意。
“想做什么就明刀明槍地來,小人行徑只徒惹可笑。”喬芷薇淡淡道。
蘇澈在一旁聽了也很是驚訝,要知道,之前在射科考校的時候,她面對尹蓮童等人卻并不是這么強硬的態度,但現在竟然絲毫不留情面的樣子。
尹蓮童冷冷剮了蘇澈一眼,轉身便走。
邊上,有聽到的考生則是縮了縮腦袋,遠離幾分。
蘇澈微微皺眉,難道這穿狐裘的小子,又把無名火算在了自己身上不成?
“聒噪地真煩人。”喬芷薇撇了撇嘴,不屑道。
蘇澈眼眸略深,看了她一眼后移開移開視線。
“尹家這次入京,是傍上了萬貴妃的船。”喬芷薇瞥他一眼,然后道:“外界傳言說,萬貴妃已有身孕,可能會誕下龍子。”
當今陛下少年時即位,彼時已過三國戰亂,正是四海承平之時,如今還不足而立之年。
可似乎是身有隱疾,也可能是天命難違,哪怕每年宮里都會選秀,梁帝膝下卻只有公主兩人,再無子嗣。而這兩位公主,還是已故的皇后所出。
蘇澈沒應聲,妄議國事尚且不能,更逞論是宮闈秘辛。
萬貴妃有孕之事他并未聽到風聲,身在將軍府,哪怕他不去刻意打聽,府中的下人嘴里也會露出些什么—就跟在朝為官的大人們有自己的圈子一樣,京城各個府上的下人難免也會遇到一起,而也就有他們的圈子,一些小道消息,可能比江湖上的風媒更為靈通。
只不過,這些消息多是些后院之事,嚼舌根子罷了。
在蘇府,無論是素月還是管家蘇福對這種事都管的很嚴,但肯定還是有一點點風聲流露的,尤其是像宮里的這種事情。
誰讓萬貴妃如今得寵,如日中天呢,有關她的事情,總是像長了翅膀一樣。
見蘇澈沒說話,喬芷薇也不再開口。
她方才那話半真半假,未嘗沒有試探之意。
可身邊這小子,就像是個榆木疙瘩,不是不開竅,而是封得太緊。
換句話講,就是太過謹慎,明明是不諳世事的樣子,哪怕有些言行看起來顯得呆笨不會處世,但的確是小心地過分。
不是有人教,倒像是真的性格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