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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1章 獻降

  “好,好啊。”

  正在與秦牧對弈圍棋的石閔,接到了武安方面的捷報之后,頓時喜不自禁,點了點頭道:“哈哈!我果真沒有看錯人!攻下武安,李信他們只用了一日!”

  秦牧作揖道:“主公,眼下武安已下,切斷邯鄲與鄴城之間的聯系的戰略目的已經做到,不知主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聞言,石閔不由得瞇著眼睛道:“攻克邯鄲,并不是最主要的。邯鄲只不過是咱們平叛之路上的一塊絆腳石,暫時打不下,可以繞開嘛!”

  “噢,如此說來,主公是打算放棄進攻邯鄲,南下攻打鄴城嗎?”

  “不錯。”石閔微微頷首道,“這幾天,咱們對邯鄲城圍而不攻,將士們一直在養精蓄銳,差不多是時候了!我軍目前還有三四十萬之眾,兵多將廣,圍一座邯鄲城是綽綽有余的。秦牧,我準備起步騎二十萬,南下攻打鄴城,爭取早日拿下鄴城,平定石宣之亂!你認為如何?”

  “甚妙。不過主公,石虎那邊,你可能還要給他一個交代。”

  “此話怎講?”

  “邯鄲守軍,多為原來的東宮衛士,是叛軍中的精銳之師,訓練有素,戰力不俗。主公不妨試著派出使者,勸說梁犢、麻秋二人歸降,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梁犢和麻秋二人甚是狡猾,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要勸說他們開城獻降,不知要開出什么條件?”

  秦牧道:“主公,條件的事情可以慢慢商量。現在石宣大勢已去,梁犢和麻秋再為石宣賣命已經是很不現實的事情了!俗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梁犢、麻秋都是識時務的人,若是非要等到鄴城城破之日,石宣授首之時,只怕他們守著邯鄲這么一座孤城已經沒了意義,也沒了談判的資格。所以勸說他們二人歸降,現在正當其時!”

  “石虎那邊呢?”石閔對此還是頗為遲疑的。

  秦牧又道:“石虎那邊,主公可以曉之以理。隨著石宣作亂,中央軍的實力受到了極大的削弱,反而坐大了地方各部胡族兵馬,這一點是顯而易見的!這場叛亂,其實是趙國的內耗,受益者是各路諸侯,石虎和他的羯趙朝廷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石虎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的。”

  “趙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好在,眼下的形勢還沒有惡化到那個地步!石虎若是不想重現當年東漢末年,群雄并起,逐鹿天下的局面,勢必會接納據守邯鄲的叛軍的。”

  “我知道了。”

  秦牧說的有道理。

  現在的形勢,便如同漢末、唐末一般,藩鎮割據,群雄并起。

  沒辦法,經過這一場石宣之亂,原本百戰不殆的趙國強兵已經遭到了極大的打擊,諸如夔安、朱保等這些沙場宿將都紛紛隕落,忠于石虎,又有強悍的戰斗力的軍隊所剩無幾。

  朝廷的軍隊進行大換血,新兵遠遠多于老卒,這樣是無法攝服四方諸侯的。

  羯趙國建立不過二十多年,根基不是很深,唯一能保證這個國家繁榮昌盛的,就是其自身強橫無比的武力。

  而這個武力已經衰落,四方群雄,諸如蒲洪、姚弋仲、劉顯等這些諸侯都趁機招兵買馬,擴大自己的勢力,對此石虎只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敢下旨呵斥什么。

  過去,朝廷的軍隊有七八十萬,絕大多數還都是百戰余生,訓練有素的強兵,而現在經過了這么一場動亂,這些軍隊早已是不成樣子,新兵占據三分之二以上,何以震懾宵小?

  接到石閔的諫言之后,石虎隨即找來了申扁和申***商此事。

  小不忍則亂大謀!

  最終,石虎還是決定采納石閔的諫言,將勸降的事情全權交給石閔處理。

  攻下武安之后,石閔隨之揮師南下,過武安,渡過漳河,將鄴城團團圍住。

  與此同時,得到了石虎的授權,石閔便派人去信一封,邀請梁犢、麻秋二人在城下會晤。

  官軍這邊,為了震懾城內的守軍,擺開陣勢。

  官軍擺的是一個方陣。

  方陣是古代軍隊作戰時采用的一種隊形,是把參戰部隊(車、步、騎兵等)按照作戰要求排列的陣式。一般按古代軍隊的編制,以伍或隊為基礎,組成包括中軍、左拒(矩)、右拒(矩)在內,形成方形或長方形。

  根據作戰規模的不同,能大能小,大方陣可達萬人以上;按照不同的作戰情況,內容有多有少,有分有合,“分如掣電,合如烏云”。聚散率然,變化多端。

  可以說方陣是古代一種適應各種情況的用兵方法,所謂“陣而后戰,兵法之常”,講的也是這個道理。

  為了表示自己沒有惡意,石閔只身一人走到城下,擺了三張蒲團,一張桌案,和一壺燒開的酒水。

  城頭上,見到這一幕的梁犢和麻秋松了口氣,隨即開了城門,出去與石閔一會。

  “梁犢將軍、麻秋將軍,請坐。”石閔一伸手,就請梁犢和麻秋坐下,盡顯主人家的氣度。

  形勢比人強,梁犢和麻秋面面相覷了一下,隨后各自落座。石閔很是客氣地斟了三碗熱酒,自己喝了一口。

  “請!”

  “謝大都督。”梁犢和麻秋各自喝了酒,心下稍安。

  石閔云淡風輕地道:“二位,現在的形勢你們想必看清楚了吧?交戰不過半個月,你們叛軍便屢屢敗北,損兵折將,毫無還手之力。現如今,我軍已經攻下武安,包圍了鄴城,旦夕可下之!邯鄲固然堅固,又有重兵把守,易守難攻,但邯鄲現在已經是一座孤城了,負隅頑抗,依靠著邯鄲的城高池深,不知道貴軍能抵抗多久?”

  “一個月?兩個月?半年還是一年?城內的糧秣總會有吃光的一天。據我所知,邯鄲的糧草是支持不了三個月的吧?梁犢將軍、麻秋將軍,我石閔是真誠地希望你們能深明大義,率領軍隊,棄暗投明,開城獻降的。”

  “我已經上奏大王,請他寬恕你們的謀逆之罪。大王已經將此事全權交由我處理。”

  聞言,梁犢和麻秋不由得大眼瞪小眼,沉思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梁犢出聲詢問道:“大都督,大王雖說已經寬恕了我們的罪行,但是不知他打算如何處置我倆?如何處置我倆的部眾?”

  “大王可以既往不咎,讓你們官復原職。至于附逆的將士們,即現在的邯鄲守軍,我可以做主,裁撤掉老弱傷殘者,保留精銳。”

  梁犢不禁啞然失笑道:“大都督,你是想打散我倆的部眾的編制,也好大王秋后算賬吧?”

  “梁犢將軍果真是一個聰明人,一點就透。”石閔很是坦然地點頭道,“不錯。二位將軍,大王雖然已經寬恕了你們犯下的罪行,但是仍心有芥蒂,他是不可能允許你倆還保有自己的軍隊,有作亂之力的。”

  梁犢的臉色一沉,身邊的麻秋的三角眼亦是嚇得滴溜滴溜地直轉。

  梁犢沉聲道:“大都督,你不覺得這樣太過分了嗎?你口口聲聲說,大王已經寬恕了我們的罪行,從輕發落,讓我與麻秋官復原職,但是又架空了我們,讓我們沒有了自己的兵馬,沒有了自保之力,豈不是笑話?日后大王要算清舊帳,卸磨殺驢了,豈不是一紙詔書就能讓我和麻秋五馬分尸?”

  “梁犢,過分的是你們!大王已經對你們很寬容了。”石閔勃然變色道,“大王只是不想自家的兵馬內耗過甚,流血犧牲,不然對于叛逆者,依著大王的脾性,絕對是格殺勿論的!”

  “二位將軍,你們已經失去了大王的信任。從你們率領麾下之軍跟著逆賊石宣造反的那一刻,就應該知道這一點!我石閔可以毫不客氣地跟你們二位說,頑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條!眼下你們的大勢已去,不出一兩個月,石宣授首,叛亂就會終止。深陷重圍的你們又能做的了什么?”

  “是。你們現在還據守邯鄲這座堅城,麾下仍有八九萬的兵力,但是你們還能據守邯鄲多久?你們麾下已經出現逃兵了吧?總有一天,你們會不戰自潰的。或者是到了邯鄲城破的那一日,二位將軍還有與朝廷討價還價的資格,還有與大王談判的本錢嗎?沒有。”

  石閔沉聲道:“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梁犢、麻秋,你們二人都是一時之人杰,都曾經為大趙國的萬世之基,立下過無數的汗馬功勞。你們現在附逆了,但大王還能饒恕你們的罪過,倘若你們還是執迷不悟,真的要頑抗到底的話,只怕只有死路一條了。”

  “這…”梁犢和麻秋一時語塞。

  麻秋幽幽地嘆了口氣道:“沒想到大都督不僅勇武過人,文采斐然,深諳韜略,就連這口舌之道都如此犀利!麻秋甘拜下風。不過大都督,恕我直言,我不能信任大王的為人!石虎是一個什么樣性格的人,你我都很清楚。石虎比虎狼還要惡毒十倍,一百倍不止!”

  “其人也,喜怒無常,暴虐成性,以殺人為樂。我與梁犢麾下的兵馬,便是我們的安身立命之本,現在大都督要我們將這些兵馬交出來,豈不是要了我們的性命嗎?我與梁犢不敢奢求什么,但是最基本的一點,就是保住身家性命!”

  梁犢亦是贊同地道:“是啊。大都督,我們亦有為難之處的!若是你能請求石虎,讓我與麻秋繼續統率自己的軍隊,編制不被打散的話,我們立即帶著兵馬開城獻降!”

  “事關重大,請讓我與襄國方面通融一下。”

  “大都督請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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