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微弱的聲響在廢墟中回蕩，漸漸變得機械而麻木，重復著彌留之際的情緒。
易冬眨了眨眼，他面前卓方方閉著眼，手掌按在寡鐮小王臉上。
左側一枚菱形鏡片懸浮半空，氤氳的銀色霧氣在空中交織出一幅幅畫面源自寡鐮小王的記憶。
這并不是卓方方特殊的能力，而是這枚稱作無光鏡的物品，完整的一套共有兩枚鏡片，它能同步映射出攜帶著另一枚無光鏡看到聽到的聲畫。
和早已普及的直播如出一轍，但它能看到的不僅僅是現實，而是更多，只需要用特殊的方式，比如以一縷靈魂包裹就能同樣看到靈魂所看到的一切。
當卓方方拿出來的時候，易冬首先就想到了當初天問的測試，也有一面同樣灰蒙蒙的鏡子。
只是形狀并不一致，也沒有另一枚鏡片，倒是給了他一個類似傳送定位功能的小圓珠。
大概某些功能差不多......易冬暗自將這件物品記住，等下問下卓方方從哪里得到這面神奇的鏡子，可惜現在不太合適。
他目光移到那只寡鐮小王身上，它徹底失去行動能力，一動不動，沒有那微弱的痛苦呻吟聲和死去無異。
它始終活不下去了，易冬注視著，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他從那一幕幕閃過的畫面確認了一件事，這只寡鐮小王并沒有撒謊。
至少目前看到的畫面符合它的敘述。
易冬看到了這只寡鐮小王零碎的成長史，它們生活在深山密林中，它們對著死去的同伴舉行儀式，它們吸收了材料并誕生了寡鐮大王......它們襲擊附近村莊，黑色的面甲上涂抹著紅白混合的東西......
直到它們遇到某個身穿潔白長袍的人，那是秘境之主，只是畫面出現混亂的波動，易冬無法看清楚具體細節。
可惜看不到秘境之主的樣子，易冬有些遺憾，具體時間無法判斷，但能夠看出那時這只寡鐮小王還沒有產生智慧，它只是單純地服從寡鐮大王的命令。
畫面一幅幅閃過，許多只是毫無意義的樹木、石頭、苔蘚甚至是地上的螞蟻。
可以想象，這只寡鐮小王曾經過得多么無聊......易冬暗自慶幸現在生活的時代，他集中注意力，盯著畫面，腦海中飛快思考記憶著。
哪怕是零碎的畫面，也可以拼湊出關于秘境本來的面貌。
無光鏡本身有記錄功能，易冬沒有拿出手機再錄制一遍，呈現在眼前的記憶碎片雖然凌亂，卻是按照時間線，雖然偶爾也會有錯亂的地方，對整體影響不大。
抽魂讀取記憶是什么感覺，卓方方可以帥選整理記憶嗎？易冬邊看邊整理思緒，畫面依舊飛快閃過，他注意力更加集中起來。
易冬很期待能夠看到癸組織成員和那個恐怖存在到來的畫面。
突然畫面劇烈抖動起來，隨機化作光影泡沫一一破碎。
中斷了？易冬微微皺起眉頭。
卓方方睜開眼，深深吐出一口氣：“它已經徹底消失了。”
“可惜很多事還沒看到，比如那個制造碳化的存在。”易冬無不遺憾地說道，心里默默補充了一句，也比如那個癸組織成員。
“嗯。”卓方方露出些許疲憊，她抬手揉捏了下額頭，補充道：“至少關鍵信息我們驗證了，儀式沒有問題，另外可以排除掉蓮月圣母和秘境主人的聯系。”
她揉捏額頭的手指遮擋住了眼睛，那雙眼瞳孔微縮，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
搜魂一開始，卓方方沒有第一時間將畫面同步，她看到了蓮月圣女那個有著驚人美麗的銀發少女。
只是這樣一副畫面不足以讓她震驚，而是銀發少女的著裝風格，有著復雜金色滾紋紋的黑色圓領百褶長裙，頭戴著一頂小巧精致的黑冠，綠寶石耳釘，胸口掛著銀質鑲嵌紅色寶石的月形吊墜。
這絕不是匹配年代和地域的著裝，更吸引她目光的是少女潔白手腕上帶著的一塊機械手表！
卓方方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那的確是一塊機械手表，銀色小巧覆蓋著精致花紋的表盤，也不像手表剛誕生的年代！
時間錯亂了......她久久難以平復，雖然并沒有刻意了解這方面知識，但手表雛形誕生在200多年前，記載寡鐮小王的奇聞異志卻追溯到4、5百年前！
她心神不寧，不僅源于這方面的震撼，在看到這副畫面的同時，她的靈魂也產生了一定動蕩，仿佛一道無形的無光從至高神秘處投射下來。
很淡，弱有若無的感覺，而她再看向畫面時，身上汗毛都顫栗起來，銀發少女也在看自己，并且朝自己微笑！
這是錯覺，這是錯覺！卓方方在心里強調著，同時也有種懊惱的情緒，這種震撼和恐懼無法讓易冬一同分擔。
如果我現在告訴他，恐怕會迎來一堆問題，我還得小心翼翼解釋為什么一開始沒同步畫面的原因......這會讓事情變得復雜起來......她揉捏著額頭，直到神色恢復才抬起頭。
“你沒事吧，需要休息一會嗎？”易冬在一旁關切問道，原來搜魂術這么耗費精力，以后使用得注意這個問題了。
搜魂術和抽魂術都屬于高級，復制花費了8000經驗。
“沒事。”卓方方抬起頭勉強一笑，輕聲道：“我們盡快完成儀式吧，這樣可以騰出更多精力尋找有用的東西。”她停頓下，點點頭補充道：“畢竟那個存在已經離開了，也許我們還能搶占先機。”
易冬想了下，從畫面中的確可以確認儀式沒有問題，不過甚多力量影響是神秘而無形的，短暫時間也許內是看不出端倪。
他將想法告訴了卓方方。
卓方方手搭在下巴上，沉靜地思索了一會。
第一幅畫面，她還音樂聽到了一些古老縹緲虛無的囈語源自銀發少女，震驚之余，當下的處境也令她暫時沒有深思的想法。
不過經過理智的思索，她開口道：“這種儀式已經舉行了不知道多少次，很多畫面都顯示除了還原本物沒有任何影響，我認為它只是一種逆轉法陣，就像當初創造它們一樣，不過結果是相反的，而且過程經過了很多簡化，否則它不會只需要這些東西。”
她指的是寡鐮小王的血肉。
“蓮月圣女留下陣法的目的，是希望它們通過這種方式延續下去，并且能強大起來，畢竟它們不能繁衍，死一只就少一只。”
其實她腦海已經回憶起翻閱過的一些古籍，關于創造生命的儀式，除了繁多的物品準備，還需要相應的咒語或祈禱甚至血祭配合，以讓超出想象的存在做出某種回應。
這像是巫術......或者，魔法？
卓方方猜測著，越覺得蓮月圣母神秘難以捉摸，從這個陣法儀式的布局準備上看，并不需要蓮月圣母回應。
這么解釋也合理，易冬心中卻想到了養蠱，當最后一只寡鐮小王吞掉所有材料會出現什么變化？
不過卓方方說話時少了很多冰冷，因為她對我態度的變化還是隱瞞了什么？易冬腦海中閃過想法，思索片刻點點頭。
“我們完成儀式吧。”
他最終下了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