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過，卷起細微的碎屑。
易冬目光越過碎屑，瞇起眼睛看向那只顯得慌亂的寡鐮小王。
“為什么不殺你？”他問道。
“我，我知道，怎么把骨骼......取下來。”寡鐮小王顫抖著，語言從生澀漸漸清晰流暢起來。
那雙豆子般的小眼透著擬人化的驚慌與恐懼，它看一眼易冬，兇神惡煞，它趕緊移開目光，盯著地面。
同伴破碎的身軀讓它更加恐懼，巨大的身軀像寒風中無毛的兔子，顫抖地幅度逐漸加大。
太可怕了！它瑟瑟抬頭瞄了眼那個男人，又快速轉移目光......
“骨骼？”易冬眉頭一挑：“你是說你們的臉是骨骼？”
“是，是的。”它艱難挪動了身體，石腳拘促地扭了扭，向后慢慢挪動。
易冬舉起棒槌，滿是告誡意味的超它揮舞了一下。
寡鐮小王立刻一動不敢動，如同石雕，目光小心翼翼飄向易冬。
易冬先看了眼卓方方，又盯向寡鐮小王：“你說怎么取下來？”
“你必須承諾，承諾不殺我。”寡鐮小王尖細的聲音響起。
“談條件是吧？”易冬嘴角上揚，霍霍揮動起狼牙棒，空氣發出一連串沉悶尖銳的爆音。
卓方方在旁邊冷冰冰補充道：“不說的話你就是第一個試驗品，告訴我們，讓我們滿意，也許你還有機會活下去，你想失去唯一的希望？”
好樣的。易冬瞥了卓方方一眼，棒子加糖天下無敵......要是她語氣再溫柔一點就好了......
寡鐮小王小眼轉動，沉默片刻開口道：“我們是從某種靈材中誕生，具體是什么材料我記憶中并沒有，只是記得最初只有很小的一塊。”
“蓮月圣女將我們從混沌中喚醒，我們這才有了身體，以這種材料為骨骼，以渾濁的泉水和污穢的情緒為血肉。”
“當有同伴死去時，我們會通過一種儀式陣法去除血肉，將骨骼還原成本來的樣子。”
易冬眉頭微簇，邊聽便思索起來，能夠制造成生命的靈材檔次肯定不低起碼寡鐮小王算是一種生命形態，從它最初有記載推算，蓮月圣女那是數百年前的人物了，這么厲害的人物也許會有記載傳說。
他看向卓方方，卓方方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也沒聽說過。
易冬沉吟片刻，泉水加上情緒也能制造生命，實在太匪夷所思，不過他很快轉移關注點，首先問起儀式來。
“我們用腳繪制圣女圖和一些符號，血肉是儀式的支撐，等待一會里面就剩下一小塊材料了。”寡鐮小王解釋道，它的身體還微微發抖，小眼中充滿渴望地看著易冬。
它明白，真正能決定生死的還是這個男人。
血肉是儀式的支撐......易冬很快理解這句話，泉水和情緒就是開啟儀式的能量，當能量消耗完，自然就只剩下那種材料了。
消耗的能量又到哪里去了，儀式真正的作用只是單純的還原？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蓮月圣女留給自己的一條后路。
“你詳細描述下儀式過程中，包括你見到的，你感受到的，另外留下的骨骼......材料，你們怎么處理？”易冬慎重起見，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怪怪的。
卓方方默默點頭，她對此也很好奇。
寡鐮小王想了好一會，有些不自信的說道：“我們好多年都沒舉行過儀式了，而且我是最近才從混沌中真正醒來。”
說著，它心虛地看了易冬一眼，見對方面無表情，便繼續說道：“記憶中，就是在陣圖中升起一團光，白色的，很亮，讓我們睜不開眼，等亮光散去，就是那一小塊材料，其他都沒有了。”
“聲音，溫度，有沒有變化？”卓方方開口問道。
“沒有聲音，溫度......這副骨骼保護下，我很難感受到，自從我有記憶以來，就沒有感受到疼痛。”它眼睛轉下，仿佛再看自己的傷口，低聲道：“但我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現在我也有點，有點冷。”
它說完，小眼可憐巴巴看向易冬，希望能得到一個承諾。
唉，看著的確有點可憐，但我沒辦法分辨真假，易冬暗自感嘆一聲，表情卻依舊很冷漠，甚至居高臨下。
這讓寡鐮小王不得不趕緊轉移目光。
“我們商量一下。”
易冬對它說完，布下隔音結界。
“你覺得可信嗎？”他扭頭對卓方方說道。
卓方方想了一下，輕輕點點頭：“我覺得可以讓試一下，不過看樣子它好像活不了多久，你真的會放過它？”
易冬側頭，看向那只顯得沮喪，孤獨站在同伴尸體中的寡鐮小王，有些頭疼地捏了西額頭。
“它給我一種很像人類的感覺，越是這樣，我心中越困惑，如果三魂契約可以生效的話.......”他沉吟一下：“我應該會放過它，前提是它沒有欺騙我們。”
卓方方目光一閃，說出自己的想法：“它一直呆在秘境中，它可以給我們帶路，另外它肯定清楚秘境中的變化，還有舉行儀式后材料的用途，如果是收集肯定會藏在某個地方，這些我們都要搞清楚。”
接著她話語一轉：“但是不我建議留下它，即便是有三魂契約，但你別忘了它是由什么組成。”
易冬心中一沉，污穢的情緒和渾濁的泉水......難道會對自己產生影響？
“不錯。”卓方方知道易冬明白了什么，她輕聲說道：“也許這會讓你的靈魂受到污染，你會變得瘋狂、暴躁甚至可能聽到來自陰暗面的邪惡囈語，最終倒霉的可不是你一個人。”
聽到卓方方的話，易冬陷入沉思。
卓方方和他是綁在一條船上，她的擔憂也許不是空穴來風，潛在的威脅就意味著可能性。
這段時間的經歷，易冬不再心慈手軟或者優柔寡斷，在和卓方方確定了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后，下定了決心。
“對了，從它描述中似乎最初是沒有靈智的，這點我們也要搞清楚。”卓方方細細思索了一遍，確認道：“最好的方法還是搜魂，只有這樣才能確認真假，不過我們可以先讓它說，最終在進行對比、篩選和補充，因為搜魂得到的也只是記憶碎片。”
易冬默然點點頭，撤掉了隔音結界。
“你先去繪制儀式，如果我發現你有任何欺騙或者不軌的企圖......”易冬冷哼一聲，目光猶如寒冰一般盯住那只寡鐮小王。
“記住，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卓方方聲音明顯柔和了一些。
易冬面不改色，他注意到了一個細節，當卓方方聲音改變時，是否意味著這和她真正的想法不一致？
“好，好，我這就去！”寡鐮小王重燃希望，邁著大腳晃晃悠悠，在二人注視下超外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