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冬穿過林地。
舉頭是樹葉寬圓的毛白楊，灰白色的樹干筆直，黑黃蜷曲的過季落葉踩在腳下，因沒人清理，即便是大多化作養分，長久積累下厚度可觀。
那片被清理出來的空地格外顯眼。
同樣的粉色網格田園風野餐布和一模一樣的卡通坐墊，卓方方看來買了好幾套相同的。
易冬腳步并不輕柔，踩在落葉上發出沉悶柔軟的聲音，卓方方睜開眼目光淡淡看向他。
“你恢復的怎么樣了？”易冬被卓方方毫無表情的目光一看，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這個屬下有點高冷啊。
易冬內心略是苦惱，維持高冷形象的應該是自己才對啊，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問的太多像個小白，雖然的確是修煉小白，只奈何高深實在偽裝不出來。
“我基本沒消耗靈力。”卓方方嘴角微微勾勒，勉強算是笑了下：“重新攫取裂隙之絲卻需要吸收大量靈力，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做到，按照我的進度，起碼需要2天。”
估計卓方方平素冷著臉的習慣了，笑起來反倒給人一種忽如春風一夜來的感覺。
“你現在還有多少裂隙之絲？”易冬問道。
“在你的幻境中大部分裂隙之絲都被擊潰消散了，最后我只收回了8條，剛才兩個小時重新攫取了2條，算起來一共10條，戰斗中自保應該沒問題。”卓方方腦袋微微傾斜：“不過說實話，很少能有人逼我用出裂隙之絲。”
她漆黑的眼眸微微發亮，嘴唇動了動，最終將話咽了回去。
易冬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自己都試著替對方憋的慌，主動道：“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么和我對戰不能調動靈力？”
卓方方微微頷首，思索道：“我猜測這是你的一種領域？”她抬起一只手，托住下巴：“不過先前冰凍住我們的應該也是領域，雖然威力比起真正得領域弱很多，但我的確感應到一股微弱的法則之力。”
易冬內心暗暗吐槽，你都替我說完了，我特么說啥？
本來就準備用沉默領域解釋一下，順帶展現一下自己高深莫測的形象，結果被人家猜了個通透。
無趣至極！
易冬察覺到卓方方的話沒說完，假裝云淡風輕地點點頭，半真半假道：“你猜對了，我掌握了好幾種領域。”
卓方方眨了眨眼，她注意到一個細節，易冬說話時身體傾斜向一側，表現出某種不適或不安，說完時還用手摸了摸脖子，似乎有某強迫自信的安慰傾向。
他在不安什么？
卓方方略微想了想，很快明白了其中含義。
掌握和領悟是不同的詞匯，對于這個在交流上并不懂得節奏把控和方向引導的家伙，依然顯得稚嫩了些。
掌握本意上比領悟更深一層次，這是有先后順序的，先有領悟才有更進一步的掌握。
易冬的領域明顯不成熟，對于一個循序漸進的人而言，應該使用領悟才對。
卓方方心思輾轉，瞬間想出數個可能，結合易冬的言談舉止，卓方方很快篩選出推測。
易冬很可能跳過了領悟的環節，他背后要么是有某個不只活了多久的恐怖老怪物指點，要么是擁有某種特殊的傳承或者物品？
卓方方更傾向于第二種推測，因為他問了太多小白問題，想著她也有些懊惱，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千蟲人被逼的狗急跳墻偷襲易冬，更沒想到易冬會瞬間扭轉戰局，所有自認為的優勢都毫無抵抗之力。
只怪自己太自信，想要主導局勢，卻開始就錯誤判斷了。
唉，自己的命都已經被對方掌握了，想這么多有什么用？需要提醒他嗎？
卓方方調整好心態，微微點頭，說道：“你真厲害。”
她的恭維令易冬一時難以適應。
“怎么感覺像應付一樣？”易冬暗自吐槽，而且他還有種被對方看透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我發自內心的羨慕你。”卓方方起身拍了拍衣服，盡管沒有絲毫灰塵，坐墊也順便收起來。
“你最近做的一些事太高調了，恐怕已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最可怕的不是那些表面上的家族，而是隱藏在背后的威脅。”卓方方似有所指：“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過早的暴露領域有時候不是一件好事，尤其你的領域太特殊了。”
“所以我需要盡快提升實力，我會用實力將所有威脅扼殺在萌芽中。”易冬拳頭微微握緊，他并沒有太在意特殊兩個字，而是看向卓方方：“當初你不也很高調？”
卓方方沉默片刻：“我和你不一樣，說白了，我沒有絲毫牽掛。”
她沒有講出心中的推測，過于聰明的表現會增加不必要的猜忌，卓方方只能從從側面去提醒。
“這世界上還有很多古老、隱秘、強大、危險的勢力，他們所看到的、所掌握的遠遠比你想象的要恐怖的多，比如西大陸的暗巫協會就很擅長利用儀式剝離靈與肉體，甚至可以任意交換。”
“暗巫協會？”易冬聽的一臉懵逼。
“信仰拜普摩乃特惡魔，一種長有雄山羊頭的邪惡生物的古老組織。”卓方方默默扮演起說教人的角色：“我只是隨便舉了個例子，剛好最近在看《拜亞查鑒》，比起西大陸我們的巫術曾經也毫不遜色，只是經過“傳說時代”，到了有實物、文字證據的時代，受到某些必須事務改進的影響巫師就不太靈光了。
不提巫術，仙法中就有探取記憶、奪舍重生、替身術之類的法術，這個世界危機潛伏，你要想強大，首先就得活下去，被強大的存在盯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易冬聽的更是一臉懵逼，啥傳說時代？老祖宗的巫師流傳到現在，好像跳大神還一直堅挺著啊。
他越聽越覺得知識匱乏，不過有些問題的確也該注意一下了，單純的力量系角色還是得扮演好。
只要有暴露的危險，斬草除根試一試？畢竟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
卓方方倒是很貼心道：“關于這方面的資料回去后我給你一些，多看多了解對你以后幫助不小。”
易冬點點頭，卓方方收拾完自己的物品，伸出手掌對著空地輕輕扇動，一陣風憑空出現，清理好的地方再次被凌亂的落葉覆蓋。
易冬默默消耗200經驗，學會了曾不屑一顧的“風術”。
和卓方方并肩往回走，她有著漆黑柔順的頭發，和她眸子一樣在漸漸黯淡的光線中會微微閃亮。
“閱讀這些資料并不苦澀，資料中也有很多有趣的事。”卓方方頭低著，聲音依然清冷。
“比如？”易冬側過身，無意中落后了卓方方一步。
“比如我剛才說的傳說時代，在那個時代，“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如果哪位巫術玩得純熟，而且打仗勇猛，眾人肯定會推舉他做酋長，依照的就是“專家治國”原則。”卓方方說著輕笑起來。
專家治國，易冬也被這個詞逗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