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彰若有所思。
這個事,他隱隱約約也有猜到。
他知道肖氏集團在多年前只是一個小藥廠,肖朗出國考察了一段時間后學到很多仿制技術,從國外購入一堆機器設備和藥物。
就這樣,游走在灰色地帶,小藥廠漸漸變成了宣州最大的醫藥集團。
集團有宣州背書,越做越大,成為宣州不可撼動的存在。
這些,幾乎成為眾所皆知的事,這也是肖氏一直被其他醫藥集團看不起的原因。
后來肖朗嘗試過許多新項目,但都以失敗告終。
肖朗也嘗試花高價從國外引進人才,但這些人才呆不了多久便會因為各種原因離開。
就這樣,肖氏集團至今都在以仿制項目為主,沒有一個立足的新項目。
他帶領團隊研制的Ηβ特效藥項目是一個全新的項目,也是幾乎快要成功的一個項目,肖朗對此寄予厚望。
然而,克魯奇教授的團隊卻搶先做完全部,已經進入臨床實驗階段。
也就是說,他沒有能超過克魯奇教授的團隊節奏,已經來不及了。
這對肖氏集團來說是一個巨大突破,但卻沒有成功。
他知道,肖朗雖然明面上沒有說什么,但心里定然失望。
肖明彰微微仰頭,喝完杯中紅酒。
身上有灼熱的感覺。
紅酒入腹,酒入愁腸。
“肖總,你已經盡力了,你為新藥付出的心血我們都看在眼里。”肖似似不希望看到他自責,“很多事,不是你一個人努力就有用的,哪怕是將來。”
“是,你說的沒有錯。”
話題忽然沉重,氣氛也變得凝重起來。
肖似似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問他:“肖總,快過年了。”
“嗯,是,你打算怎么過?”
“可能會約朋友出去走走。”
“哪個朋友?”
“…”肖似似想了想,好像哪個朋友都不行。
大家都要回家過年呢!
其實她早就計劃好了,她要和政寶一起過年,她要把政寶接到家里。
“我覺得,你面前就有一個朋友。”他忽然道。
肖似似一頓。
隨后,她笑了笑:“肖總,您還有家人,可能不太合適。”
“哪里不合適。”他把玩酒杯,一雙凌銳的眸子盯著她看,薄唇緊抿,神色幽沉。
“可能…就是…”肖似似吞吞吐吐,避開他的目光,“我已經約好了別的…朋友。”
“行,你沒有把我當朋友。”
“不是。”
肖似似還想解釋些什么,但,她沒有再往下說。
她故意躲開,站起身陪花花玩了會兒。
等晚餐結束,她幫肖明彰收拾好餐廳。
很多時候,她總是感覺到兩道灼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但她沒有抬起頭。
等收拾得差不多,她抱起花花:“肖總,我要帶花花離開了。”
“你走就是。”
肖似似看著他的背影。
男人站立在落地窗前,冷風吹過他的臉側,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隱匿在幽深的光影里,背影帶著幾多孤冷和落寞。
肖似似從他語氣里聽出幾分不悅。
“好…”
她應了一聲,抱著花花走了。
花花寄養在肖明彰這里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還以為他不太會伺候小寵物,沒想到,花花養得珠圓玉潤,臉蛋兒都圓了。
她輕輕關上門,抱著花花回自己的小家。
回去一路,她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心中有萬千思緒涌動。
幼兒園放假了。
政寶在幼兒園的第一個學期順利結束,他還拿到了一張獎狀。
肖似似看著政寶的獎狀,心里很開心。
不過年底了,工作很忙,她要過段時間才能將政寶接來。
這一天晚上,她坐在家里翻看從福利院檔案室帶回來的資料,這是一份陳舊泛黃的資料,上面有多年前關于朗善福利院收養兒童的記載。
信息只更新到十多年前,后來沒有記錄了。
檔案上的名字,肖似似都不熟,但她翻閱了許多資料查證。
朗善福利院…肖似似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肖朗在宣州真得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政寶又給肖似似發了很多消息,但肖似似一時沒有回他。
政寶百無聊賴地抱著自己的兒童手機,坐在自己的小書桌前。
客廳里,阿祿在跟慶婆婆吵架。
“阿祿,快過年了,你在外頭欠了多少錢?今天老黑帶人來家里了。”
“這狗東西,不就欠了他幾千塊錢,還追到了家里?”
“年底了,要債的都來了!阿祿,你以前不這樣,今年為什么頻繁賭博?”
“哪有什么為什么,你少管我的事!”
“行,我不管你,但你有本事別讓這幫人來家里!家里還有小孩子呢!”慶婆婆很生氣,“阿祿,你怎么玩我管不著,你可別拖我下水,我一把年紀了,就想過點安穩日子!”
“安穩什么安穩?沒錢能安穩?!”
“你要那么多錢干什么?好好上班,也能養活自己,你為什么要去賭錢?”
“老子賭錢只是散散心!又沒去賭場賭,玩得又不大!”
“這還不大?阿祿,你越來越離譜!”
“行了行了,別廢話,拿兩千給我。”
“上次似似不是剛剛借了你一千?你還得還錢給似似。”
“呵。”阿祿嘲笑一聲,“那妮子,我跟她借錢是看得起她!她倒好,居然只借了一千給我!這一千塊,我看她敢不敢追著我要!”
“阿祿,你這么做,似似要是把政寶帶走了,我連經濟來源都沒有了!”
這三年,慶婆婆對這份工作滿意極了。
肖似似好說話,政寶也好帶,給錢也及時。
政寶要是走了,她上哪去找這么輕松的工作?她還得維持生計!
“怕什么?這妮子有的是錢,才借了一千塊錢給我,我都替她害臊!媽,你不提我都快把她忘了,他們城里人是不是有一個東西叫、叫‘年終獎’,聽說好幾萬呢!”
“你又想跟似似借錢?”
“跟她借錢是看得起她!呵呵,她敢不借嗎?她可是有把柄在我手上的!”
“阿祿,噓!”慶婆婆連忙捂住他的嘴,“政寶在家呢!這小家伙可機靈!你怎么又提這些事?不是說好了,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