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慕開著車,神情依舊寡淡安寧,似乎不以為然,又像是將很多事看淡了。
“應該再吃一段時間就不用吃了,也不知道你嫌棄不嫌棄。”他最在乎的可能只有這個。
“紀長慕,如果哪一天我也生病了,或者得了什么不治之癥,變得很丑、很難看、脾氣也很古怪,你還會追我嗎?”
“這么咒自己干什么?你變成什么樣我都會喜歡。記不記得婚禮殿堂有一句常用的誓言,不論禍福貴賤,疾病還是健康,都愛你、珍視你,直至死亡。雖然一直還沒有來得及對你說這些,但我一直銘記在心。”
喬沐元沒吭聲,低著頭默默替他整理好抽屜里的藥盒,這才關上小抽屜,擰開保溫杯的蓋子,喝了一口水。
細雨落在車玻璃上,車外風雨蕭條,車內開著暖氣。
“紀長慕,既然我變成什么樣你都喜歡,那又何必一個人躲在博爾頓,躲我一輩子。”喬沐元淡淡道,“你也沒那么離不開我。”
“我離不開你是真,但我更希望你過得好也是真。”紀長慕嘆了一口氣,他一向都是這樣想的,“你把離婚協議書寄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已經不想見到我。但我還是想你,不然那一天也不會背著你走一路,我以為那一次是我們的永別,騙著你,想多跟你呆一會,五分鐘也好,十分鐘也好,多一分鐘是一分鐘。”
“獵豹那件事我處理得很糟糕,我一直以為我紀長慕在事業上無所不能,如果我還沒有結婚,仍舊是孤身一人,我用那樣的方式無可厚非,我錯在忘了自己已經 結婚,不該丟下你一個人獨自去面對是非。”
紀長慕很少會跟她說這些,但今天想到這些就說了。
說了就說了吧,至少讓她知道,他沒有不愛她。
“乘帆出事后我沒有回京城參加他的葬禮,我知道外界對你我議論紛紛,有的甚至質疑我娶你的動機,話都說得很難聽,類似于我用喬家做事業跳板,將來吞并喬氏集團之類的謠言都出來了。我從紀家破產后就聽慣了指責、質疑、唾棄,這些風言風語對我而言沒什么殺傷力,但我知道,你在乎。”
“所以收到你給我的離婚協議書,我絲毫不意外,我知道,我傷害了你。”
說完,紀長慕停頓很久,沒再說話。
“紀長慕,追我的人很多,我并不想再選擇你。”喬沐元突然道。
“沒有關系。”他的聲音很輕,如那窗外的雨。
車子穿過雨幕,四周陷入安靜。
北風卷起雨水和落葉,飄散在半空中,枯黃的葉子緩緩落下,擦著地面飄向不知何處的遠方。
這條路上車很少,兩邊是開闊的風景。
距離劍橋大學還有很長一段路。
喬沐元喝著杯中的熱水,外面很冷,但她不覺得冷,心口有異樣的情愫在發酵、萌芽,她看著車外紛飛的落葉,許久沒有出聲。
“今天中午有空一起吃飯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