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了很久,天天帶著哭腔嗚咽:“爸爸…好難受…天天難受…”
許深破天荒地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沒事,再堅持堅持,會好的。”
他哄人的語氣很拙劣,因為他從來沒有哄過天天,他對他太苛刻了,苛刻到連夸獎天天一句都不會。
甚至,他覺得天天沒有一個優點。
天天沮喪地垂著小腦袋,長睫毛也低垂著,因為咳嗽,他的小臉蛋通紅通紅,眼底是疲倦的浮光。
許深讓人給他送了玩具來,天天沒有力氣玩,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睡不著也不想動。
病房依然安靜。
天天甚至連平時最愛吃的零食都不看了,閉著眼睛,小手一直抓著被子,臉上失去了平日里的活潑和快樂。
許深一直沒走。
他到了中午都沒走,坐在病床邊,一雙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睛里是黯淡的光澤,他連胃痛都感受不到了,因為他知道,天天比他更痛。
也許是太難受了,高燒一直沒退,天天開始疼地喊“媽媽”,他已經全然不顧爸爸還在身邊,而爸爸是最不喜歡聽到他喊這兩個字的。
可天天忘了,忘了爸爸的禁忌。
他不停地喊“媽媽”,一邊喊一邊哭,淚水打濕了枕頭和被子。
小小的人兒蜷縮成一團,身后和額頭都是汗。
許深緊張地握住他的手:“天天,天天。”
天天燒得迷迷糊糊,蒼白的嘴唇里吐出的字詞也變得模糊不清。
許深沒辦法了,又喊了醫生過來。
醫生又給開了一點藥,他們也沒什么辦法,因為天天的病目前還沒有完全能治療的藥,就算有,還在開發階段,一直沒有進行人體試驗。
他們也不敢擅自用藥,在許深做決定之前,一切只能拖延。
“天天,困的話就睡覺。”許深嗓音低啞,含著無限深沉。
他想,睡著了,天天會好過一些。
但他又怕天天一覺睡過去就再也…不,不可能,沒事的,天天兩年前都能挺過來,現在也一定能。
陸蕾走進病房,她一個人躲起來哭了半天,根本不敢來看天天。
但她中午的時候還是來了。
“阿深,你去吃飯吧,這里交給我。”
“奶奶…”天天含糊地喊了一聲,像是聽見了陸蕾的聲音。
“哎,是奶奶,是奶奶。”陸蕾心疼地拉住孫子的手,“奶奶來陪你,乖,沒事的。”
“我吃不下。”許深沒動。
“多多少少吃一點,你早飯也沒吃,如果午飯再不吃,你的胃受得了嗎?”陸蕾知道他有胃病,平時工作太忙累出來的。
“我實在不想吃。”
陸蕾這才沒吭聲。
她也不勸了,許深有他自己的主張,別人都勸不動的。
天天好長時間沒說話,像是已經睡著,但他很快又開始亂動,小腿蹬被子,一邊蹬一邊喊“媽媽”“要媽媽”。
陸蕾按住他,彎腰耐心地哄:“天天乖,等天天出院了,媽媽就回來了,乖啊。”
大概是女性更會哄孩子一些,果然,天天很快就安靜下來,不再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