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葉佳期總有幾分恍惚感。
她和秦時恩的交集并不多,哪怕是和喬斯年的父親喬天佑的交集也寥寥無幾,可她知道,秦時恩是喬斯年唯一的長輩,有血緣關系的長輩了。
喬斯年對秦時恩自然不會心軟,但如今秦時恩已經去世。
這場大雨下了兩天,第二天夜里的時候,喬斯年給葉佳期打來電話。
“還在榕城嗎?”他的聲音里是嘶啞和疲倦,帶著輕微的咳嗽聲。
“在,沒走。”她抱著膝蓋,坐在窗前看向遠方,嗓音輕輕的,“你那頭…人很多。”
“嗯,都是賓客,老爺子在京城有一些故友,雖然喪禮已經從簡,但免不了要接待。明天葬入墓園后,事情才算結束。咳咳…”
“感冒了?”她抓著手機,云淡風輕地問。
“京城雨大,淋了些雨。”
沉默。
葉佳期沒有說話。
喬斯年那頭也沉默了半晌。
一時間,無比安靜。
“你…”
“你…”
剎那間,兩人又同時開口。
喬斯年勾了勾唇角:“你先說。”
“你吃過晚飯沒有。”
“還沒有,這邊事情比較多,我得陪客人。不管他生前承不承認我,我也是他唯一外孫,很多事情只能我來做。”
“秦時恩…是你唯一長輩了,他一去世,你除了乘帆…就沒有任何親人了,而乘帆還小。沒有親人挺孤單的,很多時候再多的成就都沒有人來分享,再多的不快都沒有人幫著承受。”葉佳期緩緩說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有點語無倫次。
不過,喬斯年聽懂了。
他晚上的時候略微喝了點酒,但并沒有醉意。
此時此刻他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輕笑:“我的親人…不還有你嗎?”
“你又喝多了。”
“沒,只喝了一點,很清醒,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說的我懂…這一生成就再多,如果沒有親人一起分享,似乎都沒有太多的意義。不過,有妻有子就夠了,因為她會聽我說我想說的一切。如果她不愿意,那我就孤獨終老吧…”
“所以…你該找個老婆了。”葉佳期看著窗外,淡淡道,“找個聽你話,也愿意跟你承擔一切的,而不是我這種不聽話、還會讓你生氣的,我不適合做喬太太,你考慮考慮。”
“我沒想過要找聽話的,不要勸我了,你勸不住的。咳咳…今天跟我打電話,就是想說這些嗎?那我不是很愛聽。”
“沒有親人的感覺很不好,你別一意孤行了,不管怎么說,我不希望你過得不好。找個人照顧你,照顧乘帆,以后會越來越好的…”
“既然你不希望我過得不好,那就嫁給我,你一天不嫁給我,我都不會過得好。”
“你喝多了,不跟你說了。”葉佳期要掛電話。
“葉佳期。”他喊住她,“我想你。”
葉佳期掛了電話。
喬斯年唇角彎了彎,轉頭看向窗外的萬里天空。
黑夜如墨染,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