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施主了。”中年胖和尚澄通鄭重合什一禮:“不是施主,老僧今日兇多吉少。”
宋云歌道:“是如夢道的魔頭吧?”
“正是。”
“可惜沒能留下他們,在下天岳山宋云歌!”
“原來是天岳山的高足,不過宋施主煞氣沖天,還是小心為佳。”
宋云歌眉頭挑了挑:“大師還精擅望氣之術?”
這個老和尚忒不會說話,一見面就掃興。
“佛法到了,自然能看出一些端倪。”
“大師,我身為大羅城四靈衛,怎能不殺人,恐怕衛主軍主他們煞氣更盛。”
“南無阿彌陀佛!”
“大師可有解憂法?”宋云歌看向楚曉云:“我這位師姐剛失去心愛之人,陷入苦海無法自拔。”
“世人皆苦,唯有超拔。”澄通輕輕搖頭:“而凡人往往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不得解脫,豈不知世事皆是一場大夢,你我皆在夢幻之中,夢醒之后,終究都是一場空。”
楚曉云若有所悟。
宋云歌頜首。
他深有體會,回首前世,確實如做了一場大夢,醒來之后已經超脫其外。
不過身處其間卻不能如此想。
楚師姐現在深陷痛苦無法承受,但愿這些話會給她一些觸動,從而削弱痛苦。
“南無阿彌陀佛!”澄通高宣一聲佛號。
楚曉云萎靡的精神一震,佛號如暮鼓晨鐘,讓她忽生空靈與出塵之意。
看她神情漸漸平靜寧和,澄通滿意的點點頭,看向宋云歌:“宋施主可是有所求?”
宋云歌痛快的道:“聽聞普度寺有至寶天心墜,極想一見。”
澄通和尚搖搖頭:“天心墜乃鎮寺之寶,老衲是沒辦法給宋施主一觀了。”
“那確實可惜。”宋云歌無奈搖頭。
澄通和尚道:“宋施主可是有心魔之苦?”
宋云歌點頭承認。
如果沒心魔之苦,何必看什么天心墜,這是不必問就知道的事。
“如此的話,老衲可以傳一篇經文,以鎮心魔。”
“那便多謝大師了,不過我不通佛法…”
“佛法精深,施主還是多看看的好,有益于提升悟性。”
“那就多謝大師了。”宋云歌微笑。
與這老和尚話不投機,少說為妙。
“南無阿彌陀佛!”澄通和尚合什,肅然開始誦出一篇佛經。
宋云歌凝神細聽。
兩百二十四個字,經文古奧,發音古怪,他聽得一頭霧水。
這篇經文根本不是他們所通用的文字,顯然是一門獨特的文字。
“施主是聽不懂吧?”澄通和尚道。
宋云歌搖頭。
澄通和尚微笑:“其實老衲也不懂!”
宋云歌沒好氣的看過去。
澄通和尚笑道:“施主于老衲有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老衲便將這一篇得自上古道場的經文傳與施主。”
“我對佛法毫無領悟,而且更不通這經文,是不可能悟通的。”
“無妨,只要誦讀,三遍之后,自有心靜之感,可見此經之神通。”
僅憑誦讀便能靜心,甚至不必參悟。
可惜他從沒見過這文字,所以無從參悟,也是死了心,沒有強求。
佛門講究一個緣法。
自己既與這宋云歌相遇且被其所救,自然有緣份,又求到天心墜,那便與此經有緣法。
緣聚而來,緣盡而散,隨緣而行。
宋云歌低誦一遍,一個字一個音都不差。
“南無阿彌陀佛!”澄通再感惋惜,如此人物,若進佛門,當成高僧。
宋云歌道:“大師可有此經的文字?我想看看。”
澄通從懷里取出一片金色貝葉,遞與宋云歌。
宋云歌小心翼翼接過來,唯恐碎裂,看起來薄如蟬翼脆弱不堪。
入手之后才發現這是錯覺,這金色貝葉堅韌異常,甚至刀劍難傷。
刀劍難傷,那是如何刺上去比芝麻還要小的字?
需精微操縱精純元氣。
刺經之人的修為至少是劍侯一級,才能達到這般程度,宋云歌自忖是做不到的。
他看過一遍,閉上眼睛,眼前呈現出金色貝葉的模樣,每一個小字皆清晰在列。
他睜開眼,遞還貝葉。
“多謝大師!”
“若還有不解之處,可來普度寺與老衲共同參研!”
“如果這篇經文不奏效,我肯定要去普度寺找大師你的!”
“盡管找我!”澄通合什笑道。
宋云歌看向楚曉云:“師姐,咱們走吧!”
楚曉云沖澄通合什一禮,與宋云歌飄飄而去。
“南無阿彌陀佛!”澄通合什一禮,目送宋云歌他們消失,臉上露出悲憫。
如此沖天煞氣,當真是煞星轉世,不知要造多少殺孽,但愿這篇上古道場的奇經能消彌化解他戾氣,少造一些殺孽,那自己便是功德無量了!
宋云歌一邊疾馳,一邊回憶那篇佛經,心下暗自高興。
他通曉這佛經的文字。
魔門西江道講究意境,以意取勝,所以西江道弟子皆擅丹青與書法,從歷代書法與繪畫上擷取靈感。
周玄機精通上古文字,下過苦心參研,是為了從石碑帖上悟得意境。
這佛經上的文字乃凰文。
據說乃上古大凰朝的文字,大凰朝也曾鼎盛一時,可再鼎盛的朝代也終有衰落之時。
大凰朝已經水打花落去,不復存在,甚至不博古之人根本不知道大凰朝的存在。
這篇佛經叫無生經。
何謂無生,無死則無生,無生則無死,生死如一可謂無生。
看起來是一篇超度經文。
不過超度經是沒有靜心之能的,所以無生經也不能單單的說是超度經。
他細細揣摩,一句一句,不知不覺中,朝著另一處危險而去。
楚曉云任由他帶路。
他全身心沉浸在無生經的領悟中,越研究越覺滋味無窮,妙無窮。
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出百里路,他忽然停住,臉色微變。
他們正經過一處官道,兩邊有小亭,此時亭內坐了一個俊逸中年,身穿白袍,袖口繡著兩朵白云。
云天宮的高手!
而且至少是劍侯境界!
他暗自叫苦,怎么這么容易碰上劍侯,而且還是云天宮的劍侯。
這不是自投羅網嘛!
更要命的是,羅士英并不在身邊,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他直覺敏銳,如果羅士英跟著他能感應得到。
楚曉云也認出了這俊逸中年的身份,身體緊繃,神情卻平淡得很。
現在的她正處于不怕死,甚至巴不得有人殺了自己的心境中。
她只是有些愧疚,要連累宋師弟了。
她剛要說話,卻被宋云歌以眼色止住。
那俊逸中年正懶洋洋的把兩腿支在石桌上,倚著小亭朱紅柱子擺擺手:“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