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沈穆看了她一眼,臉上一點兒都沒有像她一樣的喜悅。
甚至還有一絲厭惡。
但韻瑤沒有注意到這些,她只是老實答著,“我是陛下派來的,名為和親,實則是要....為你報仇。”
“報仇?報什么仇?我難道不是因為赫連晏才死在邊境的么?”如果不是赫連晏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他也不用在邊境吃了這么多苦,更不用進退維谷,要來到北地被囚禁于此。
“陛下以為您死了,且這一切都是因為北國陛下,所以.......”
“所以赫連晏派你來殺荀域?”沈穆覺得那男人果然如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刺殺一國之君何等艱難,居然只派了一個連武功都不會的弱女子。
一開始他聽思朝說赫連晏派了一個人冒充銀嬋時,只當是西涼為了跟北國套近乎,隨便封了個女子做公主,所以并沒有打算戳穿,但若對方是想要殺了荀域,他便不能坐視不理。
他確實想過待荀域死后陪在安寧身邊,但他沒辦法看著安寧傷心,也不想赫連晏計謀得逞,那人除了會禍害天下以外別無長處,沒必要叫兩國的百姓都跟著他受苦。
他已經離安寧這么近了,能常常聽到她的消息,陪著她的孩子長大他就很知足了。
“不,不是刺殺荀域,是殺了戚安寧,陛下說您心念于她,想叫她下去陪你......”
沈穆再一次掐住了韻瑤的脖子,一字一頓地說到,“離她遠點兒,不然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韻瑤覺得戚安寧真是受老天眷顧,不然怎么會有兩個男人待她這么好。
“赫連晏不也心念于我么,他怎么不自己下去,他這種瘋子,竟然也有愿意成全旁人雙宿雙飛的時候?”不屑地罵了一句,沈穆覺得把他的名字說出口都是臟了自己的唾沫。
韻瑤感受到沈穆對赫連晏的恨,所以他們根本就不是兩情相悅。
本來她來之前還在想北國的陛下為什么要囚禁沈穆,兩國從前并沒有交惡,好端端地干嘛要招惹旁人的愛將呢。
現在她知道了,沈穆是自愿過來的,而若是這樣的話,她便沒辦法說服他回去了。
希望破滅,計劃再一次落空了。
“所以大人是寧愿在這里做一輩子階下囚,也不愿回到西涼了?”
看了她一眼,沈穆的神情很是不屑,“赫連晏究竟給了你什么好處,叫你這樣為他賣命?”
“他扣了我的妹妹......”韻瑤將自己如何被陸正所救,又怎么來到北國的事情講給沈穆,“若我在兩年之內不能完成任務,我妹妹便活不了。”
“可你殺了皇后,你便活不成!”沈穆想嚇唬她,卻也知道沒用。
在她和自己的妹妹之間,她選擇犧牲自己。
“我想到了這一點,我死無所謂,但若是我暴露了,西涼和北國肯定要開戰,到時候我妹妹或許還要被戰亂所禍…”
“既然知道,不如就此放手,人各有命,你能從西涼來到北國不容易,好好待著,安享富貴,把你妹妹那份兒也一并享了就是。”
“可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我也好妹妹也好,都能活,只要沈大人愿意跟我走。”
用一種奇怪的神色看著她,韻瑤也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可這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你不逼別人,別人就要逼你。
“我跟你走,你覺得北國不會追究么,若是追究,你憑什么覺得只要你在你妹妹身邊就能護她周全,你也太自信了吧?”
“我…”韻瑤語塞,但很快便繼續道,“北國無故囚禁西涼的臣子,到哪兒都是說不通的,只要你愿意走,他們沒有理由開戰。”
“你覺得我們逃得出去?出了宮門連京都都沒到就會被抓回來,擺在你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要么好好待在宮里,要么,我把你不是公主的事情說出去,和我一起都被囚禁在這兒。”
韻瑤沒想到他會那么討厭赫連晏和西涼,最后也只能悻悻地走了。
出門將食盒里的那碗藥倒了,算是對沈穆的報復,自己不能如意,他也別想太舒服了。
回到宮里想了許久,她沒有辦法讓沈穆跟她走,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妹妹被扣在西涼,縱然從此姐妹不能相聚,也要彼此安好才是。
思慮良久,韻瑤還是決定給陸正寫封信。
希望他能用沈穆還活著的消息說服赫連晏,放了她妹妹,至于西涼和北國如何交涉,那都不是她需要考慮的了。
若是天下大亂,興許她還能重獲自由,若是一成不變,她也無能為力。
“務必叫人將這封信送到陸大人手上。”將信交給凝翠,韻瑤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孤立無援,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反轉,北國遇上的每個人每件事都叫她出乎意料。
只是更令她沒想到的是,信寄出去許久都沒有回音。
她每日戰戰兢兢,生怕信是落在了北國的人手中,可是安寧和荀域都不曾找過她麻煩,日子越久就越是提心吊膽,韻瑤生了一場大病,在床上躺了好久。
西涼那邊,陸正其實一早就收到了她的信,他沒想到沈穆還活著,便知這一切都是一場計謀,至于北國為什么要將人擼回去他也不清楚,只能先按下不提。
反正無論如何決不能叫赫連晏知道,不然以他的性格一定會發兵北國的。
陸正不能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兩國交戰,生靈涂炭,若是為了城池也就罷了,若是為了這種事,不光赫連晏,連他們西涼都要背負罵名,被四海之內的人嘲笑。
“可是你這樣沒有回音,韻瑤定是不知道該怎么做的。”藍漪為桌案前的男人披上一件外衣,還想要替他撫平眉心。
扶額嘆氣,陸正良久才抬頭道,“你說好端端的,北國為什么要抓沈穆呢,就因為他擄劫過北國的皇后?”
“這事兒早就鬧得沸沸揚揚了,若北國皇后真的名譽受辱,北國陛下不可能還對她如此愛重,就算是為著南國的商貿,做做樣子也就罷了,可是你去過北國,親眼見到過,人家帝后很是恩愛。”
“那到底是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