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姬的事情解決了,韓昭卻依然沒有回來。
派去西邊的人告訴康卿妧,小公爺知道她想要查這些事兒,所以也沒攔著,只是自己一個人去了云照。
聯系荀域為了那個新晉妃嬪不上朝的事情,康卿妧急匆匆地入了宮。
“發生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告訴我?”看著安寧憔悴的樣子,一向柔弱的女子倒多了幾分剛硬。
見狀,安寧忽而笑了,揶揄她道,“到底是見過大風浪的人,和我不一樣呢。”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不玩笑又能如何呢,事情已經如此了,何況荀域的毒已經控制住了,你都容得下妍姬,我有什么容不下沈冷梔的。”安寧見她的事情處理好了,心里一樣很寬慰,“我之前還以為重生一回,咱們兩個掉了個個兒,你變得厲害了,我卻慫了,可事到如今才知道,命運無常,誰都跑不了。”
“只要熬完這一年,荀域好起來,就好了。”
“可這一年哪那么容易,都說宅門兒里的女人狠,其實朝堂上的男人更狠,他們見你是個女人,一定會刁難你的。”康卿妧知道她是故作堅強,可是自己這個時候不能一味給她寬心,必須要替她把該想到的都想到。
“不是還有韓昭么,而且宋大人現在在朝堂上也是聲威漸起,有他們幫襯著,應該不會太難吧。”
“怎么不會,你一個婦道人家,依仗兩個外臣,你知道會有多少風言風語么?”康卿妧自己是吃過這些虧的,往事歷歷在目,她不得不提醒安寧。
知道她是想起了從前,安寧笑笑道,“從前因為荀域,你也聽了不少難聽的話吧。”
“哪用得著從前,就是現在,那些風言風語也沒止過,就因為陛下罰了康家所有人,唯獨留我一個,安寧,你不知道,有時候我都希望自己重生到別人身上去,不要姓康才好。”
“那可就麻煩了,那世上豈不是有兩個康卿妧,一個披著你的皮囊,一個裝著你的靈魂,韓昭若是沉迷其中,你都不知該不該吃自己的醋。”
“安寧.....”康卿妧沒想到她還有閑情取笑自己,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好。
“好了好了,面皮兒別這么薄,放心吧,我有王牌,若是這些老臣不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我就找人好好治一治他們。”
“且荀域說了,只要是在這段時間得罪我的,日后他也好,思朝也好,都不會叫他們好過的,咱們就先熬過這一段,有什么委屈有他們呢。”
“我現在只盼著韓昭趕緊回來,他去了這么久了,我有點兒擔心。”康卿妧原本以為他只是在戍地,可現在知道他是去了云照,一顆心總是七上八下的。
“放心好了,我阿姐已經派人找到他了。”韓昭為了給荀域找藥,冒險進了云照的雪山,幸好安康的人前去接應,不然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有命回來。
“前幾日我去信催促,他們回我說已經在路上了,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沿途一直不敢暴露行蹤,走不了官道,時間便耽擱了。我想著荀域的病能瞞一日是一日,一是等韓昭回來,二來也是等沈穆走。”
“沈穆?沈穆入京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康卿妧此刻聽見沈穆的名字,恨不得即刻就殺上門去。
安寧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忙勸道,“這事兒是我不好,我之前并不知道韓昭從前是因為他喪命,所以故意放走了他,可現在他已經是西涼的使臣了,西涼王倚重他,若他現在死在北國,對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把之前種種一一告知于康卿妧,女子的臉色變了又變,終是壓制住了火氣,沒有朝安寧發作。
“我理解你當時不愿嫁到北國的心情,可是安寧,你既然也知道他是北國的心腹大患,現在放走他,無異于放虎歸山。”
“那你要怎么除掉他,下毒么,還是在他回西涼的路上攔截,不論哪種方法,只要西涼王愿意查,總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的,赫連晏不是個善茬,要叫他知道咱么殺了他的愛將,以他的性子,一定會想方設法討回來,何況沈穆此番來北國是為了打探消息的,若我們能借他的口穩住西涼,那才是發揮了他最大的價值。”安寧雖是不傾心沈穆,但也不想害死他,若有辦法兩全其美,也算還了他當年救自己的恩情。
“你的意思是?”
“懷柔。”
“懷柔?”康卿妧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疑惑道,“你是想沈穆留在北國?西涼王野心勃勃,就算沒有沈穆,他也會派別的人來的.......”
時至今日她都沒辦法確定,奪去韓昭性命的究竟是沈穆這個人,還是西涼和北國的那場戰事。
是否沈穆死了,韓昭便安全了,還是只要有戰爭,韓昭都會性命不保。
“所以我的意思不是對沈穆懷柔,而是對西涼王懷柔。只要現在沈穆不要把北國的實際情況告知那邊,愿意站在我們這邊配合,說服他的主子不要開戰,許多事情或許就不會完全不同。”
嘆了口氣,康卿妧搖搖頭道,“安寧,你不知道,韓昭對我說過,西涼之所以要和北國開戰,就是因為赫連晏太欣賞自己這個大將了,他想要沈穆一戰成名,也相信沈穆可以,所以與其說那場戰爭是為了西涼往日的輝煌,倒不如說是為了成全沈穆。”
“你要如何說服一個想著建功立業的男人放棄一戰成名的機會,又如何說服他的伯樂放棄他這匹千里馬,主仆二人一起解甲歸田呢?赫連晏不好相與,所以也很難說服,我還是想要勸你,趁著沈穆羽翼未豐,能除去就除去吧。”
“以西涼現在的情況,就算我們殺了沈穆,赫連晏也不能即刻出兵,到時候等陛下好了,再加強防衛就是了。”
“無故斬殺來使,會叫天下人不齒我們北國,就算蜀地和南國都有我的娘家人,我怎么說服那些老臣,在我替荀域打理朝局的時候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覺得他們會容得下我么?”
兩人面面相覷,命運把她們逼到了一個死胡同,就算她們一個毫無偏袒,一個狠得下心,也依然走不出這困局。